“你想吃什么?”陈越问他。“都可以。”陈越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拉着他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坐下。“老板,来两碗皮蛋瘦肉粥,两个水煮蛋,和两杯豆浆。”“好咧!”穿着围裙的老板娘在百忙中抽空回了他一声。周围的人都在闲谈,聊自己的不听话的孙子孙女和涨价的瘦肉,琐碎又平常的小事。“你平日里都在哪里吃饭呀?”陈越从餐桌上竹筒下取下两对一次性筷子,递给莫冬一对。“公司附近有一家卖面包的。”莫冬低头看着手里的筷子。“中午和晚上呢?”“公司有个员工餐厅……”陈越看了看他,笑了下,伸手把莫冬的手抓来,平放在桌子上,另一只手拿着竹筷在一旁比对,“你看看,有什么区别?”莫冬想收回手,陈越不让。他的手细瘦得像一条营养不足的花枝,手腕处淡青色的血管向上延伸,没入瓷白色的皮肤中。陈越用拇指轻轻摩挲着,低声道,“你总是这样,不把自己当一回事。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莫冬忍不住说:“你不要这样子,不要,总是说这样,奇怪的话。”陈越抬起头来,“你觉得,我之前说的那些话,是在开玩笑吗?”那些恨不得把自己的心脏都掏出来的话,在莫冬眼里,竟然只是几句轻飘飘的玩笑吗?“我是认真的。”他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放心吧,”莫冬看着他,“我不会去做傻事了。”陈越回过味来,“你觉得,昨晚我跟你说那些话,只是出于怜悯才说的是吗?”莫冬别过头,“你之前,也说过这样的话。”“我……”陈越有种无力的挫败感。莫冬安静了会,继续说,“谢谢你,这么远还来c市看我,我真的很好。”请不要再给我希望了,你根本不知道我是一个多么卑劣的人。陈越问他,“我来c市,是不是打扰到你了?”“没有,”莫冬重复,“没有。我只是希望不要浪费你的时间。有时间的话,还是多花在你的女朋友身上。”“都说了她不是我的女朋友,你还是不信吗?”“总会有的,”莫冬喃喃,“你本来就是喜欢女生的。”陈越深呼一口气,点了点头,平静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物件来,轻轻放在莫冬的手掌里,“如果你坚持要这么想的话,我也不知道怎么用语言让你明白。你还记得这个吗?”莫冬感受到手心一阵冰凉,一尊金底镶嵌的玉观音像静静地卧在那里。他睁大眼睛,猛地抬头看着陈越,呼吸顿时急促起来。这尊观音,他记得已经是碎掉的,当时在那个小镇上弄丢的。现在却被人修补完善,连细微的裂痕也用描金手法悉心加固,完全看不出之前破碎得面无全非。“好看吗?我请了个老师傅修了很久。”莫冬的呼吸渐渐平静,他点了点头,“很好看。”,把玉观音还给他。“怎么了,不喜欢吗?”“对不起,我之前,”莫冬别过脸,看向人来人往的大街,“私自拿了你的东西。”“我自己弄丢的,捡到了就是你的。”陈越笑了,“上次在医院,忘记还给你了,你不会生我的气吧,莫冬?”“这是你的。”莫冬固执地又重复了一遍。陈越无奈地点点头,“好吧好吧,是我的。但是我现在把它送给你了,它就是你的。”莫冬沉默了片刻,“你是什么意思?”陈越轻笑,伸手捉住他的手,温柔包裹住,“定情信物呀。”他话音刚落,莫冬就猛地站起身来,椅子在地上摩擦,发出呲啦一声。这动静引起周围人好奇的注目。“我,”莫冬有点紧张地看了看周围的人,眼神躲闪着,“我去个洗手间。”说罢,步伐略显凌乱地进了里间。陈越一个人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木桌。一只黄狗垂着舌头一颠一颠地跑过来,眼巴巴地在每个客人的桌底下摇尾乞食,转了一圈什么也没讨到,还挨了一脚。黄狗垂头丧气地走出店门,路过陈越那一桌时,低着头直接绕了过去,陈越手里拿着个鸡蛋招呼它,它回头瑟缩地看了他一眼,许是想起被踢的那一脚的疼痛,犹豫一番还是走了。陈越一直看着它的背影消失在街道上。粥很快就被端上来,软糯黏稠的大米煮得刚好,皮蛋块和瘦肉被切得大小适宜,上面撒了一些葱花。莫冬出来的时候,陈越正好把其中一碗粥上的葱花捡干净了,推到莫冬面前,“你不喜欢吃葱花,我帮你挑出来了,尝一下,应该不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