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此,看二郎娘子的相貌,就不是我们这种穷乡僻壤能养出来的人。”樵夫笑了笑,弯腰从地上捡起自己的镰刀,“山上路难走,我这便带您回村里。”
寒枝仙君点头,跟随者樵夫的脚夫下山。董家村就在山脚下,远远可能看到村郭酒旗,路边骑驴的村妓,趁着雨停,怀抱琵琶赶往下一个村里去。她的身后还跟着个矮小的男人,背着布兜,不知是兄弟还是丈夫。
“公子,你先等会儿,我把东西放下,就带您过去董二郎那儿。”樵夫说着推开一扇柴门,放下身后的背篓,对里面喊道,“娃他娘,我捡起一只野鸡回来,晚上炖了吃吧。”
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从屋里走了出来,头也没抬,只往背篓一看,见到里面躺着一只野鸡问道:“咋捡的?”
樵夫道:“就在山脚下,可能是下雨从哪儿掉出来摔死的。”
女人抓着野鸡的翅膀拎起来,“挺肥的,我一会儿上山摘点蘑菇吧,我兄弟媳妇刚生了小子,晚上正好炖了给她送去点。”
樵夫摇头道:“你乐意就成。”
夫妻闲话,也见彼此亲密,寒枝仙君在门外等了一会儿,樵夫就又出来了,塞给郑照一个红鸡蛋,搓手不好意思的说道:“昨天我妻弟办了满月酒,正好送过来五六颗红鸡蛋,您在山上走得久,应该也饿了,先填填肚子吧。”
寒枝仙君看了眼掌心里的这颗红鸡蛋,忽的感受到些阳气。鸡为积阳,为百禽之长,火阳精物炎上,故阳出鸡鸣,镇伏妖魅。尤其这鸡蛋,染成红色如血,好像是上古时期的巫术祭祀的遗存。
听嫦娥仙子说过,在很早以前,凡人锻造青铜神木,试图沟通天际。
那时候,凡人建造屋舍,要杀奴隶为牲,镇在四方地基。
凡人自称好像是商?
寒枝仙君想了想,便学着樵夫的样子,剥壳吞入腹中,嗓子塞得有些难受,或者说整个人都不舒服。
樵夫两口咽下了鸡蛋,便把他往村里带便说道:“公子,您这是来带二老娘子回家的吗?二郎人挺好的,是村里的铁匠,我们打东西都去他那儿,靠手艺就能活得挺好,人也勤奋肯干,长得挺俊,虽然现在家里还不算富裕,但他年纪不大,以后一定很不错……”
樵夫絮絮叨叨在耳边,间杂着鸡犬声,郑照睁开了眼睛,看见茅舍绕疏篱,不远处村妇汲水施浆,知晓此乃人间烟火。樵夫送寒枝仙君这个红鸡蛋,可能就是为了给董二郎说情。而此时郑照却没有理会他,只在脑海内用意识呼唤系统。
“在吗?”
“在。”
系统依旧言简意赅,郑照声音平淡的问道:“我差点醒不过来了,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系统道:“没有。”
郑照沉默了,他刚才的质问,几乎就是口出怨言,出自对自我沦丧的害怕,然而系统在制定惩罚机制的时候,不正是预想到这点了吗?
小白鼠站起来吱吱叫,也许就是在问带着防护眼罩的实验员,你为什么要杀死我?
实验员从来不回答,也从来不在意。
黑猩猩可能从实验中变异从而反抗人类成功,但小白鼠能做的只有逃,就小心翼翼的偷偷跑出去。
郑照问道:“仙骨无寒暑,但人间有旦暮,这个世界的时限也是十年吗?或者说这次试验什么时候能结束?”
系统毫无感情的声音在脑海想起,“也许是十年,快结束了。”
郑照垂下眼神,不再说话。任何人都能感受到系统这句话里的不同寻常,如果这个系统自称为神的实验,而他来到这个世界又存在神,那么此神和彼神究竟是不是一个神,或者说谁可以称之为神。他感受了下神魂间涌动着仙力,总觉得神仙不过是另一种生物,大约寿命比凡人长,掌握了特殊的力量。
“公子,这就是二郎家。”樵夫停下脚步,唤回了郑照的思路。
绿槿作篱笆,茅檐挂薜萝,虽然贫寒,但见用心。
“二郎,在家吗?”樵夫敲着柴门说道。
门内没人应答,郑照想凝神细听,却想起临行前嫦娥的嘱咐,便只能作罢,与樵夫一同等在门外。
“二郎在吗?”樵夫又敲了一下柴门,这回不用仙力,郑照都可以听见里面有动静。
“借过!”柴门骤然被推开,一个青年男人从里面冲了出来。他的身后有一个荆钗布裙的妙龄女子,头发已经挽成了妇人发髻,双手正拿着两把菜刀追了出来。
“你有本事跑,你这辈子都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