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萧将军绝不可能有此心思。”贾舟本不愿意多嘴干涉这种国家大事,可是皇帝的疑心实在太重,他虽是宦官,却也明白国家现在的局势,战事迫在眉睫,绝不能再有所动摇。
“萧怀玉没有这个心思,难道彭城王也没有吗?”皇帝挑起眉头,準备下诏斥责太尉曹寅,并想将镇守西北的大将军郑珩调往西阳郡担任统帅。
身为丞相的範离,得知皇帝之意,于是抱着病体连夜入宫劝诫。
然而皇帝却不愿听从,仍一意孤行,坚持己见,範离遂动用丞相的身份,制约皇权,拒不发诏,并在天子行宫的殿前跪了一夜,直至晕厥。
正月寒气未消,加之範离是抱病之躯,长跪于风中,加重了身上的病情,又因年老,太医们皆束手无策。
皇帝得知后,懊悔不已,他亲自侍奉这位辅佐自己登基,并传道解惑的老师于榻前。
範离至弥留之际,仍不忘国事,他拽着皇帝的袖子,再次向他陈清了当前局势的利弊。
“阵前换将,是军中大忌,陛下若执意如此,西阳郡必失,楚国危矣。”
“唯有相信曹太尉之举,或能为楚国,争取一线生机。”
皇帝听着範离的话陷入了深思,这位对自己有恩的老师,抱病也要来劝阻,“好,朕答应先生,恩準曹寅的请求。”
皇帝虽应了曹寅之请,却另派人马赶赴西北以及西境,命两地边将,陈兵备战,以防止日后的兵变。
除了前线之事,範离对于楚国后继者人选,也极为担忧,“陛下。”
“臣辅佐陛下登基,已有近二十余载,而今,臣已是风中残烛,大限将至,再也无法辅佐陪伴陛下左右。”
皇帝听后,一下便伤感了起来,他握住範离的手,“先生于我有恩,我从不曾忘记。”
“陛下还是皇子之时,不受先帝所器,举步维艰,而今已为人父数十载,可还记得当年。”
“国家的兴衰,不在个人,陛下执掌天下,当思以远虑,于后继之人选,慎之又慎。”
“四皇子彭城王,如今为陛下之长,论才貌与品性,皆是诸皇子之最,陛下又岂能因为其母的出身,而疏离自己的亲子。”
“当年之事,已经过去,彭城王的生母作为女眷,受家族之祸,入宫为奴,又得陛下之幸,诞育皇嗣,此功,难道还无法抵前尘之过?”
“彭城王,是陛下之子,身上,留着陛下的血。”
“陛下何以如此厌弃?”
这是犯离从前不敢说的话,也是他心里憋闷了许久的话。
“先生忘了,先帝的结局吗。”皇帝看着犯离道。
“陛下若恐重蹈覆辙,可以加以约束,而非现在这般…”範离一口气说了太多话,声音越来越微弱。
皇帝对彭城王的不喜,朝野上下皆知,否则也不会让他冒险作为礼仪使前往齐国,而这种事情还有许多。
“朕何尝没有考虑过他。”这一次,皇帝的眼里没有再出现厌烦,或许是範离与曹寅两位重臣的病重,让他越来越感到危机,“可是…”
皇帝叹了一口气,“西阳郡的事,朕可以答应先生,但是立储,朕还需要考虑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