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娘子叱道:“你要不自己挺着耳朵在外听,谢夫人能看见你?巴巴上赶着来见,恨不得直接入洞房一样。”又啐了口,“养得姑娘想爷们,着急嫁人,说出去我跟你哥哥的脸被人指着骂不说,你们韩家的坟头都要拿绸布遮住才行。”
韩茹脸色涨得通红,想说些什麽反驳的话,又一句也说不出来,眼眶红成一团。
谢夫人上门说亲的那天,她拿着纳好的鞋底子,给嫂子送过去。
门外听到关于说亲的事,她脸上泛红,正欲离去,谢夫人瞧见,便招呼她进来。
到了嫂子这里,倒成了她有意去听。
自从嫂子发现她的容貌渐渐不同后,越发地看她不顺眼。骂骂难听话算轻的,平日里更是变着法地给她找碴。一会儿让她纳鞋底,一会儿又让她去纺布。又总是催促得紧,让她忙得团团转。
他们韩家哪需要自己做这些,不过都是嫂子磋磨她的借口。
许大娘子哼了一声:“你以为谢夫人给你挑选的是什麽好人家。真有好的,能轮得到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麽德行。你大姐姐,那模样,那性情不知道比你好了多少,自然配得聂家郎君。你是什麽东西,长相窝窝囊囊,一棍子打不出个闷屁来,什麽人能看上你?”
这样刻薄的话,韩茹不知道听了多少。
许大娘子不依不饶:“倘若那颜家真有那麽好,他们为何不在盛京找,偏来找你这样没见过世面的乡下货。不知道是残了,还是瘸了,人家看不上的来送给你,你倒当个香饽饽似的。你要是着急嫁人,我们可不敢拦你。等哪日你嫁出去了,最好别再回来,省得污了咱们韩家的。”
她还想继续骂,马车外的管家道:“夫人,到了。”
韩茹垂头,眼眶里的泪水也跟着往下掉,她嗓子堵得很。
嫂子说的那些话,她已经耳熟能详,可每次听,还是觉得如同一把尖刀,扎在她的心口上。
姐姐长得花容月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嫁给像聂家郎君那样的人。人人都说大姐姐福气好,可她一点也不羡慕。
她生来就模样普通,性情沉闷,不会说话,也不讨人喜欢。唯一能做的,就是安安静静地待在屋子里,不给任何人添麻烦。
可即便如此小心翼翼,家里人还是嫌弃她,总觉得她碍眼得很。
韩茹抿着唇,眼泪一颗接一颗地往下掉,掉在青烟色的裙子上,浸湿了一片。
“哭,哭,哭,就知道哭,你是个死人不成。”许大娘子骂得厌烦了,又骂道:“今日是司徒小姐的生辰宴,别给我哭丧似的,晦气死了。”
韩茹忙擡手去擦眼泪,眼泪却越擦越多,怎麽也止不住。
许大娘子看着就来气,伸手就去扯她的耳朵:“还不如哭死算了,怎麽有你这样的蠢货。”
韩茹吃痛,忙伸手去护耳朵。
许大娘子手上更用力了些,又骂道:“就你这副德行,有头有脸的人能看上你?别给我做出那些下贱的事来,丢咱们韩家的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