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散去后,谭云三州终于迎来了雨过天晴。那些丧了亲的,都默默地将亲人安葬了,日子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幽州城开始恢复原来的生机,空旷的大街上有了小商贩,许多店面陆续开始开张,整座城,似乎从死亡中活了过来。
街角的角落里,一个乞丐缩在那里。他的全身脏兮兮的,散发着恶臭,脸也被乱发挡住,隐约只可见一个身形,并不瘦弱。一个醉汉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被那男人挡了一下,顿时恼羞成怒,猛地踹着那乞丐!
“脏东西!敢挡老子的道!老子踹死你!踹死你!”醉汉骂骂咧咧道,将那乞丐踹到了一动不动,才晃晃悠悠地往前走去。
待那醉汉走远,那乞丐突然动了一下,他睁开双眼,隐隐约约透出的目光中,带着一股恶毒。
乞丐突然站起身,慢慢地往前走去。他一直跟在那醉汉身后,待到了无人处,突然跳了出去,走到了那醉汉面前,一伸手便将醉汉的脑袋扭断了,仅凭着一只手便把那强壮的醉汉扔到了水沟里,那一瞬间爆发的力气,十分恐怖!
待杀了醉汉,乞丐便晃晃悠悠地走了回去,走到有人处,走到那繁华的大街上,然后停在了一家客栈前。
—福源客栈。
乞丐沿着阶梯走了上去,直接走到了三楼,走到最后一间房门,敲了敲门,便走了进去。
房间的桌子旁坐着一个男人,看似四十左右的年纪,他穿着藏青色的袍子,浓眉大目,高鼻阔口,容貌俊朗,英气逼人。脸带风霜,眼含沧桑,顾盼之间,带着一股威严与气势。他的眼中带着的煞气,必定是战场上久经杀敌磨砺出来的,看一眼,便觉令人胆寒。
那乞丐见了那男人,身上懒散的气息便消失了,变得恭敬起来,他跪了下去,声音低沉道:“儿子拜见父王!”
男人鼻子微微动了动,然后道:“砌儿,你杀了人?”
“父王,那人欺侮儿子。我将他杀了,扔进深沟中,他本来就喝醉了,若被发现了,最多以为醉汉落入深沟摔断脖子死了。”那人道。
男人突然大笑了起来,走到了那人的身边,用力地拍了两下他的肩膀,欣慰道:“不愧是我的儿子!起来吧。”
这男人正是北蛮南大王石天狼,而那乞丐装扮的则是他的义子石砌。这两人都是一样的身材魁梧。
石砌站起身来,将那头发放到脑后,脸完全露了出来。比起石天狼的长相,石砌则内敛了许多,面容清秀,但是眉宇间的煞气,与石天狼如出一辙。
“砌儿,去换身衣物吧。”石天狼道。
石砌转身去了帘子后面,出来的时候换上了一件白色的长袍,转瞬间便成了俊秀的公子哥。
“父王,我那般模样,混在南朝人中,根本无人怀疑我是北蛮人。”石砌道。
石天狼带着石砌来这处,本就带着几分历练的意思。石天狼野心极大,想要踏平南齐,天下王土,皆归于北蛮。他此生注定无子,南大王的位置乃至他所拥有的一切最终都要交到他的手中。同时包括他想要天下的野心也传了下去。所以,石砌必须极其了解南齐,磨去他身上的北蛮人的气息,他确实很好地掩藏在其中。
石天狼赞赏道:“孩子,你做得很好,王族之中,就要懂得隐藏自己。”
石砌脸上露出欣喜的笑。
“父王,谭云三州的瘟疫已经解了。”石砌又道。
石天狼的眼中闪过一道凶狠的光,嘴唇间吐出一个名字:“……诸葛泷,若非他因为他,那赵闯早就一命呜呼了!那赵闯是土匪出身,有勇无谋,他身边出谋划策的都是那诸葛泷。我低估了诸葛泷,在这之前,就该杀了他!”
“父王,孩儿现在去杀了他?”石砌问道。
石天狼摆了摆手:“罢了,如今这般,谭云三州也元气大伤,我北蛮三万铁骑,足以踏平谭云三州。待占了谭云三州,整个南齐也是囊中之物了。”说完,有些责怪地看了他一眼,“砌儿,行事不可鲁莽,你还是太鲁莽了些。那闯王府有端王的侍卫守着,牢不可破,你去岂不是送死?!”
石砌垂下脑袋,有些沮丧。
突然,有人敲了敲门。石砌打开门,一个面容普通的男人便走了进来。他弓着身走到了石天狼面前,将一块玉佩递到他的面前道:“大王,有人拿着这个,说想要见您。”
石天狼看着那玉佩,刚毅的脸上表情变化十分丰富,先是诧异,再是不可置信,之后,是难以抑制的激动。他将玉佩接了过来,放在手心,细细地翻看着,眼神却变得恍惚起来。那段尘封已久的记忆在他脑海中复苏,他的瞳孔瑟缩着,手也开始颤抖起来了。
石砌眼角的余光清晰地看到他义父的变化。在他的记忆中,他的义父一直是沉稳、心思内敛的,除了他的野心表露的很彻底之外,外人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什么。这是第一次,他感受到石天狼的变化,那种彻底外露的情绪。他直觉那个玉佩对义父来说很重要,想到这里,石砌不仅皱起了眉。
“他……他在哪里?让他来见我。”石天狼道。
等那人进来的时候,石天狼已经收拾好了心情,又变成了那个心思莫测的北蛮南大王。他看着眼前的的人,那人穿着素色的长袍,头发束了起来,观眉目,年纪并不大,但是左脸的那道疤,却让人猜不透年纪,看似二十出头。
“这玉佩是你的?”石天狼问道。
他面前站着的人直视着他的逼视,声音沉稳道:“我叫赵玉,这玉佩是父亲留给我的。他在去世前,让我带着玉佩来找一人,他说那人身上,也带着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