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孤城的目光在丝带上淡淡掠过,最后不动声色地言道:“孤只觉似曾相识。”
李翊宸淡淡颔首,复又将丝带递给黄芪,任人将东西细细包好收到一个小匣子里头:“李某正有同感,”他翻身上马顺势递给叶孤城一只手:“启程?”
叶孤城看着李翊宸的手有些讶然地瞧了一会儿,便似笑非笑地牵过自己的马:“好。”
李翊宸这才发觉自己动作的诡异之处,最终只好将这一切归结于自己因着太倦了产生了幻觉,低咳一声不动声色地将手收了回来握住冰凉的马缰:“走吧。”
然而叶孤城的目光却是久久停在李翊宸面上,白玉似的面庞上掠过一缕若有所思,复又看了看地上的尸体便翻身上马:“自然。”
一行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倘若除去地上那些尸体,就好像是从来不曾有过这样一场风波一般。
就在这行人走了没多远,适才的地方便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些黑衣人,那些黑衣人除了没有蒙面,竟与地上的尸体全然没有半点区别。
一个绸衣的男人往前走了几步,停在那些尸体旁边,也不嫌地上的污秽俯身翻了翻,眼瞅着那条丝带已是不见了便了然地笑了笑:“叶城主也是煞费苦心。”
“父王,城主这场戏安排得可是生动极了。”一个年轻一些的人跟在那锦衣华服的男人身旁,小声言道。
“哈哈哈哈,自然自然,”锦衣华服的男人唇边的笑意丝毫不曾掩饰,似乎是满意的很:“所以说与聪明人办事,便是这点便利。”
那青年人便重又问道:“父王,倘若城主不曾答应,那白云城……”
“这是个双赢的主意,怎会有人不愿合作,何况叶孤城,身后还有那个视若珍宝的白云城啊。”南王的脸上现出些寒意来,唇角噙着的笑意却依旧是滴水不漏的,他挥挥手,一行人便像是突然出现一般径自离去了。
秋意渐深,风席卷起黄叶漫漫,悄无声息。
白云城主叶孤城
就这样行行走走不过一月,一行人便已经来到了南海边上。
这一路的相处,李翊宸已是了解叶孤城身边那两个容貌姣好的丫头一个叫做青荇,另一个叫做青禾,两个看上去规规矩矩的小丫头却俱是有功夫的,功夫亦都是不差。
这么久的时间,黄芪一直有些欲言又止。他的目光在叶孤城和李翊宸身上的辗转数载,最后终究还是沉默了下去。
李翊宸亦是察觉到他的神色,最终默然看着自己的戒指,那上面的任务明显已经完成了,玉佩静静垂在腰际,彰显着这一切的真实。
然而他们依然是这样走了过去,一路平静无事。
甚至于连最常见的劫道也不曾再次遭遇过。
南海之际,一队人静静等在岸边,看着叶孤城一行人来了便面露喜色往前走了几步挥舞着手中的旗帜迎道:“城主,”看了看叶孤城身旁的李翊宸复又拜了下去:“少将军。”
李翊宸只觉身旁的叶孤城在看到这些人时,身上冷冽冰寒的气息很明显地敛去了不少,面上的寒凉亦是渐渐淡去了:“不必多礼,”他微微偏过头去看向李翊宸伸出手温雅言道:“少将军请。”
一行人就这样上了那艘看上去并不算打眼的大船,船头白云城的标识看上去明晰的很,一点点系到最高处,扬风鼓起。
叶孤城到了船上便不见了人影,李翊宸犹豫了片刻,最终转过身谢绝了丫鬟的相随往船头走去。
这南海波澜壮阔,波浪一层一层翻卷起来,带出澎湃的力道。
叶孤城果然就是在船头,一袭白衣被风缓缓吹起又悄然落定在身畔,染上一些海风烈烈的风波。
他在李翊宸走近之前回过头来,整个人就像是一柄出鞘的利剑一般,眉眼之间的寒凉之意半点未退,待得看清了人方才松缓了一些淡淡问道:“少将军怎么在此处?海浪偌大,若是少将军不适不如回船舱中去。”
叶孤城这话是当真妥帖了,因着这江海之上的海风巨浪是不能与岸上比拟的,李翊宸一看就是久在内陆之人,光是这海浪滔天就能要了不少人半条命去,黄芪适才已经在诚惶诚恐地吃那酸梅子了。
李翊宸沉默了一会儿,将自己怀里的阿辰抱起来晃了一圈:“它适才无聊有些闹腾,我把它抱出来走走。”
诬陷……赤果果的诬陷。阿辰眼冒金星地被抱在李翊宸怀里,晃晃小狗脑袋觉得不能言语交流的“狗生”果然十分不公平。
叶孤城眼底掠过一丝促狭,半晌方才开口笑道:“少将军自便无妨。”
“多谢。”李翊宸一边平静地说着,一边往前走了几步,这一次是彻彻底底与叶孤城并肩了。
“那条丝带……”
“白云城……”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又彼此看了一眼,叶孤城便眼底含笑言道:“少将军请。”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带了几分清贵风雅的味道,偏偏还无任何一点半点做作,反而透着理所当然的意味。李翊宸看在眼底,面上便添了三分笑意:“那条丝带的事情,城主可是查的有何眉目了?”
叶孤城看了李翊宸一会儿,复又将目光投在不远处若隐若现的岛上:“若是我没记错,那条丝带是南王的。”
李翊宸心底微微一惊,握着栏杆的手指就紧了那么几分:“城主何意?”
“这艘船上只有我白云城的人,而船头又只有你我,”叶孤城顿了顿,目光放得很远,不知何时他的自称竟然也变了,只是眼下的李翊宸并没有察觉到,他只是沉沉言道:“所以我以为,这些话少将军听听亦是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