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楚辞朝终究还是慢慢将毛笔放了下去,轻轻揉了揉眉心问道:“九少这是何必?”
他的声音微凉,眉眼之间亦是不带任何温度。
同之前入太平王府时的那个温润如玉的楚辞朝楚大夫,一时之间竟是判若两人。
沙曼见一切已是缓和了,索性俯身微微施礼走了出去。
楚辞朝的神情有些倦了,轻轻靠在车廊上问道:“九少执意将楚某捆在此处,楚某却是打心底不解。”
他的一双眼含着千百分意味,微微挑着的模样让宫九忍不住往前走出一步,然后默然顿住。
这一回宫九却是没有直接开口,而是默然叹了口气:“抱歉。”
楚辞朝睁大了眼睛,他从来没有想到过,有朝一日会听到宫九这样的两个字。
只因为宫九这样的人太过桀骜,他的所有情绪都藏在他的心底,根本没有袒露半分的可能。
更何况是微微俯首和人道歉这种事,根本就不像是宫九的作风。
然而宫九却是当真低下了头,或许是从未曾有过的一切。
楚辞朝默然地盯着宫九看了一会儿,手中的笔慢慢往下放了放,收住了蓄势待发的攻势。
他没有看到的是,宫九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眼底却是毫无寒凉,只余下微微的温和。
一个温和的宫九是楚辞朝从未见过的模样,同样也是宫九毫不自觉的姿态。
他看了楚辞朝半晌,然后伸手示意楚辞朝坐下,边淡淡道:“等下到了下一个镇上,我带楚大夫去找客栈。”
这句话一出,楚辞朝是彻彻底底没了奈何,他看了宫九半晌,确认这人不是在开玩笑,只好叹了口气道:“九少爷不必……”
“叫我宫兄。”宫九认真道。
楚辞朝:“……宫兄。”
“好,住客栈。”宫九一挥手,真是非常霸气。
楚辞朝默然回头,谁来告诉他这货其实被人穿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却是没有这边的气氛。
祁明远出宫以后,小谷子颠颠地冲向了含元殿,站在外头直搓手,真心怕皇上一个不高兴将自己贬去守皇陵。
毕竟祁明远和皇上之间的关系啊,那真是……啧啧。
小谷子在外头吹了半天冷风方才等到人让他进去,皇上正坐在桌前写这些什么,神色平静无比。
小谷子只觉得心头微微惴惴不安起来,下意识就跪下了。
皇上抬起头来的时候,只见小谷子在那里跪着,身板挺得很直很直。他之前已经被暗卫禀报过了,有关于祁明远出宫的一切,甚至于暗卫还悄悄跟了祁明远一段路,直到朱翊钧自己发了话,不必跟了。
现下看到祁明远在宫里头时最亲近的人,朱翊钧却还是微微有些恍惚。
“起来吧。”朱翊钧的情绪并不算好。
这让小谷子愈发担忧起来,恨不能将自己的头埋到地底下去:“皇上,道长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