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九也没注意,只是顺手丢了一本书过去,听了宫净的语气方才下意识去瞧,这一瞧不打紧,却是正好看到那上头描摹的两具男体纠缠到一起的模样。宫净的面上微微泛红,将那本书一使劲丢了老远径自抛到了马车的边角里,气鼓鼓地看向宫九。
宫九却是丝毫未察一般,微微一笑将那本书拿回来细致地擦了擦封面方才自顾自放到一边:“这是前番遣沙曼帮我取来的,端的是好东西,”他复又看看自家妹妹便轻描淡写道:“只是这东西给了妹妹,却是不好了。”
宫净没再说话,只恨恨扭头出去,果然还是楚大夫适合做哥哥,也不知道自家哥哥怎生就是这一副性子。
舟车劳顿,不多时宫净便也睡着了。
宫九想了想便叫沙曼进来给宫净添了件衣衫,自己则径自出去飘飘然落定在……楚辞朝的马背上。
打量了一眼前面坐着的男子,宫九的手毫不客气地盘上了楚辞朝的腰:“楚大夫,当真是勇气可嘉,怎生这时候还敢往我的眼前来?”
楚辞朝莫名被人环抱住,心底顿时微微一沉,连着语气也跟着不好起来:“宫兄所言差矣,楚某从未曾想过靠近宫兄,是前番令妹请楚某出诊罢了。”
宫九冷哼一声,将手上的动作更加了几分,几乎是环着楚辞朝的腰间轻轻摩挲了起来,就算是做着如斯亲密的动作,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凉薄的意味:“楚大夫若是平白无故,来接近宫某的妹妹做什么?”
这话说的带了三分侮辱之意,更何况手上还加着这样的动作。楚辞朝饶是脾气再好,亦是有些耐不住自己的性子了。
他狠狠一勒马缰,骏马不解其意立时扬蹄长嘶一声。
这动作太大让宫九差一点直接摔了下去,好在这二人俱是反应极快,才没有让前番的悲剧重演。
然而饶是如此,两人到底也是直接被甩在了地上,楚辞朝稳稳站住,看着被甩开一段距离的宫九,素来温润的眉眼带上三分寒凉:“楚某告辞。”
他说完就径自拉着马转身,竟似是想要直接离开了。
宫九的眼底掠过一丝狠戾,却又默然带了几分笑飘然几步站定在楚辞朝马前:“楚大夫,您莫不是认为就可以这样走了?我宫九看起来像是那般良善之人么?”
楚辞朝将拳心默默然扣紧,手已是不动声色地扣在了自己腰间的笔上:“不然呢?”
“既然家妹请了大夫,这位大夫自然是要好生跟着到了太平王府的,”宫九的面上带着三分薄凉,语声亦是冷的:“不然岂不是我太平王府失了礼数?”
楚辞朝闻声差点直接笑了出来,就宫九这样的待客之道,还敢说礼数,也不怕孔老夫子泉下有知,直接被气活来跳上三跳。
他素来不是什么自怨自艾的人,闻声便径自立住了,牵着马缰的手指微微一动:“君子之约。”
宫九的眉梢微微挑起:“你要和我立君子之约?”
“如若是毁约,那么还请宫兄愿赌服输,”楚辞朝的声音很是好听,饶是凉薄如斯,却也带着几分固有的温朗在:“首先,不能半路偷袭,不然楚某亦是会反击;第二,不要打扰楚某看病;第三……请宫兄执君子之礼。”
前面两条宫九到底还是含着笑认真听了,然而到了最后一条,他竟是忽然笑了出来。
他的目光让人有一种无处遁形的感觉,看向楚辞朝几乎是要将眼前的人一点点拆碎了一般,最后他漠然走上前来,轻轻将手放在了楚辞朝的衣带上,手指的动作带了三分轻薄意味慢慢往下拉了些许,一时间竟是往前一步呵气如兰凉声问道:“这样呢,算不算君子之礼?”
楚辞朝往后一个太阴指遁出好些去,进而将手上的毛笔一挥竟是自下而上画了个囫囵圈,那墨意挥洒煞是好看,宫九眼底神色微微一凝,却是发觉自己动不了了。
他看着楚辞朝施施然走过来,将那毛笔顿在了自己面前,语声依旧是温朗好听的:“宫兄,承让了。”
宫九的眼睛微微眯起,看着楚辞朝默默然翻身上马,然后径自走到了队伍的前头。
他这才向沙曼伸出手去:“帕子。”
沙曼微微一怔,却是立时将那熏好的帕子递了过来:“九少爷。”
宫九将那帕子拿在手里头,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他轻轻嗅了嗅,方才厌弃地将那帕子重又丢回了沙曼手里:“收了罢,下次再拿帕子,记得给我那热墨熏。”
他说完这句话竟是自顾自挑了帘子进了那马车去,留下一个莫名的沙曼站在外头,生生没想出什么叫做拿热墨熏。
此时的陆小凤和陆尧却是较这队伍更快上那么一点,他们赶着要先去太平王府去查查,好好点查一下为何陆小凤这个倒霉孩子又一次被栽赃。
他们不消走官道,竟是从林间抄了小路一径穿过去,倒是陆尧有些遗憾,也正是因为不走官道了,陆小凤也就决意换回了自己平素的衣服,再也不肯穿那女装了。
陆尧眉心蹙得死紧,却依旧带着那白色的兜帽。
陆小凤有些意外,忍不住伸手去给他拽:“你总戴这个做什么?”
陆尧沉默良久,最后特别认真而言简意赅地说了一句话:“我觉得……陆兄喜欢看。”
陆小凤叹了口气:“就算你爱看我穿女装,我也是不会穿的。”
陆尧眨眨眼:“这和我戴兜帽有什么关系?”
陆小凤揉揉太阳穴:“算了。”
和陆尧这种人永远不要讲情感的话题,不然悲剧的下场一定是自己被生生憋出内伤,真是一点都不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