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实在是各种不顺,陆小凤心下狐疑却也只好看着冯青林端起酒杯,于是众人也跟着端起了装水的杯子,冯青林笑着示意了一周便执起杯盏放在了唇边。
叶枫看了杯中的水良久实在没忍住,小声问旁侧的西门吹雪:“太乙山庄很穷?”
西门吹雪的神情微微有些凉,他看向自己面前的杯盏眉心微蹙:“本不应如此。”
同样蹙着眉的还有旁边的陆小凤,他的眉心紧锁看向前头的冯青林,心底却是涌起种种莫名的微妙感觉——
不应如此,太乙山庄也好,冯青林也罢,似乎都有些微的诡异,那种微妙的违和感实在是太过强烈,让人不得不去猜疑。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陆小凤神色却是忽然变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见冯青林示意完了已是将那杯子放在了唇边一饮而尽,将杯底朝下示意了一下。这动作还没做完,冯青林却是整个人忽然一打晃,手一把掐在喉咙处越掐越紧,直到喉管发出“咯咯”的声音,他双眼往前一凸手无力地落了下来向前抓了抓便整个人向前一倒,瞬间不省人事了。
这加在一起还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座上的人立时都有些傻眼。冯骁连忙往前上了几步将人扶起来一搭脉,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轻轻摇了摇头示意断气了。
太乙山庄的主事在大家面前被人杀了,众人立时哗然,有不少人已经从座上站了起来不知道在吵嚷些什么。
刚刚站起身的陆小凤只觉心底越来越冷,他慢慢走下来环顾周遭,对面的江湖十八刀穆南不知何时已是不见了,太乙山庄的人正安排人紧急封锁山庄,显然是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列入了怀疑名单。
这没什么错,只是为什么要挑这个时候将大家全都叫到此处?何况以冯青林的功夫,为什么会被人算计至此?
陆小凤只觉得这一次的武林大会有一张天罗地网已是铺了下来,每个人都在网中却不自知。
那个收网的人,却是自始至终没有出现。
叶枫没言语,他抓紧了手中的杯子,却是再也没喝过一口水。他还记得唐子期中毒的事情,他同样也是在走入江湖以后才明白所谓的生死是多么的简单,来不及让人做出半点反应。动了动嘴唇才发觉身旁的人却是丝毫没有声音,他没动声色只是顺着西门吹雪的目光看过去,然后在目光的尽头又一次看到了叶孤城。
那人神色极为平静,正在喝杯中的茶,眉眼间一派清冷,似乎没有任何事能够打动他一般。
……好吧叶枫承认他觉得有些心烦,虽然就是那么一点点而已。
谁来告诉他为什么这人存在感这么高,连死了人都刷不过他的存在感?!
不得不说这果然是很大的危机。
春花秋月何时了
冯青林这么一死,整个太乙山庄立时就乱了。
毕竟冯青林撑着太乙山庄已然十年,也就是说从上次武林大会过后,太乙山庄的真正领头人一直都是他,以前的几个老前辈早就往生的往生,隐居的隐居了。他是真真正正将太乙山庄从没落一步步带起来的那个人,谁都不曾想到过,他会这么轻易地死去。
陆小凤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他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下头,这才想起来自己只剩下了两条眉毛。
花满楼似乎是感受到了陆小凤异样的情绪,只是微微蹙了蹙眉对他压了压手指示意他不要妄动。
毕竟此时此刻,太乙山庄自己已是乱了,陆小凤这一行人本来来的原因就很是匪夷所思,现下则更是不合适出头。
然而陆小凤还没来得及说话,便看到一个女子站到了他和叶枫的身侧,面上带着微微的怒意,下颌微微扬起冷声言道:“灵犀一指陆小凤,找到你可真是不容易。”
陆小凤看了她一会便是笑了:“现在容易了,只若是席姑娘这样的美人说要找我,千山万水我也是要找去的。”
他一向不愿意对女子动怒,何况眼前这人还正经算是个漂亮的女子,只是有些凶,那悍意添在这样一张脸上,亦只是平添了几分娇俏罢了。
只可惜这样的女子实在不能算是诱惑,因为纵使郎有情妾亦是无意。这一点陆小凤还是明白的,很久以前他便是告诫过自己,绝对绝对不能自作多情。
眼前的人正是恒山派三长老席白青,席白青是这恒山派长老之中唯一的女子,现今看起来不过而立模样,闻言神色便是一凉,手中执着一柄剑蹙眉看向陆小凤:“还请陆兄将玄石还来。”
陆小凤闻声便是苦笑:“那东西不在我这里。”
席白青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却被旁边伸出的一只手阻住了,那人的手指微微显得有些苍老,一脸沉稳看起来便是老成的紧,事实上他一开口也正是声线极沉带着十足威严:“陆兄,现在我们身在太乙山庄,如若不是出了这档子事,我们本想请冯兄台做个见证。明人不说暗话,这玄石事关重大,还望陆兄体谅。”
这话说的端的是滴水不漏,不愧是恒山派大长老胡慕岩,陆小凤看了他一会便蹙蹙眉开口问道:“胡长老为何如此笃定玄石在我这里?”
胡慕岩神色微微有些凉,目光在陆小凤身上定了一会便抬起手轻轻擦了擦自己的剑鞘,似是无声的威胁:“江湖之中人尽皆知,可见传言非虚。”
这一次没等陆小凤说话,旁边便传来一声笑,那笑声不偏不倚正是响在胡慕岩身前,胡慕岩转过头去就见叶枫唇角微微弯起,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好笑的话,他的声线听起来有些惫懒复又带着青年特有的明朗,只是慢吞吞道:“三人成虎这句话,想必胡长老也是听过,现下如若恒山派定要坚持东西在陆兄这里,不妨先提提证据,谁主张谁举证,这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