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银心中酸胀着难受,她可惜那些回,如若可以,她希望以后谢屿川每每睁开眼,都能第一眼看见她。出林后,洛银才看见了满山纷飞的雪,原来不是从灵州雪山上飘下来的,而是天已入冬,小雪天里飘霜,山间的溪流都冻了大半,这一睡,竟不知过去多久了。她身死之后,幸州如何了?人界如何了?最重要的是……谢屿川如何了?洛银问:“如今是何状况?”她在睡梦中,好似听到明瑕提起过谢屿川。明瑕道:“小狼王的经脉打通,重掌妖气,不过经过诛仙阵后,他的魂魄又回到了最虚弱的时候,他好似是在妖界睡了两个月,醒来之后便疯了。”“疯……了?”洛银心尖一痛,有些理解不了明瑕这话。“毕竟一个人的身体里有两个魂魄,各自都想掌握这具身体,互相牵制,如同打架,有损身体不说,于精神力而言也是不小的打击。”明瑕这个时候居然还能笑得出来:“他也倒是挺厉害,居然还能反抗,你要不要亲自前往去看看?细算起来,如今他杀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他……”洛银的胸腔跳动得厉害,她睡着不过才短短半年,谢屿川却经历了许多她不曾陪着的苦难。谢屿川曾因墨安掌控着他的身体,杀了十几条人命便情绪崩溃,在洛银面前时而畏缩,时而疯魔,这样的人,又如何经得起那几乎上千条人命的血累?洛银不敢去想象谢屿川以为她死了之后的痛苦。正如她无法接受谢屿川丧命,所以才拼尽全力殊死一搏,用自己结束了诛仙阵,保住了他的性命。她明明……明明有叮嘱过他,别做傻事的。“而今形式,告知于我。”洛银朝明瑕看去一眼。她眼眶微红,眼神中遮掩不住的心疼,明瑕不能体会这样情深,他将近来几个月在幸州附近发生的事都告知与洛银听,从霍城外竹林内被害的百姓算起,提到那些被扒光衣服高挂风干的修道士。还有那句话。“吾乃墨安,仙身神志,万物主宰,凡人蝼蚁,以血为吾铸天剑,尔之幸也。”这句话如今九州遍地都会说,也无人听说过,所谓天剑究竟是什么剑,此剑铸成,又能斩杀什么人。洛银在听到这句话后,浑身一颤。她了解谢屿川,正因为了解,才会在听到这句话后,从脊背开始发寒,胸腔的跳动于这一刻仿若停止,深林外呼啸的冷风冻得她思绪都断了。分明成仙之后是察觉不到冷的,可洛银仍觉得一股寒意直窜心头,那里疼得仿若被割出千万条细小的伤口,密密麻麻地束缚着她的呼吸。他果真……是个疯子!他怎敢,又怎能如此?!洛银此刻只想立刻出现在谢屿川面前,狠狠地教训这个不听话的家伙!她说过无数句的心疼,让他千万照顾好自己,这人是一句也没听进去!“他而今在哪儿?”洛银问。明瑕反问:“怎么?你要去杀他,替天行道了?”明瑕也想知道,如洛银和谢屿川这般,能为彼此牺牲的深情,在面对天下大义时,她已成散仙,不受人界制约,又该如何取舍。细白如玉的手指指了个方向,明瑕轻声道:“他总在幸州逗留。”话音刚落,他便察觉到一股微凉的寒风从面前刮过,扬起了一缕青丝,那发丝扫过明瑕脸上的面具,残余些许冷梅清香。明瑕勾下了那缕发,不禁浅笑。不愧是仙,如今山川河海,万里距离都困不住她了。灵蝶飞去,不留痕迹,不过一个眨眼,也不过瞬息之间,洛银便从灵州雪山下的深林外消失,只身站立于霍城的城门之上。幸州,到处都是血腥气。是这长达一年断断续续的战役,和后来被谢屿川大肆杀戮残余的怨气。洛银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城门,轻身飞落,再一回头,那粗麻绳挂过的城门上残留干裂的血迹,好像将那十几具一同挂在这处的尸身都展现在了她的面前。化为焦土的重明山谷,就在这座城池依傍的山后,那里是谢屿川妖气停留最重的地方。洛银在这一刻才突然明白过来,为何他总逗留幸州了,怕是因为她是死在幸州的。疯子,也是痴子。胸腔的酸软传至鼻尖,洛银低头揉了揉鼻子,忍住眼眶的酸涩,再顺着那股妖气寻去。她踏云路过幸州上空,确定谢屿川暂时不在这处,便由那股妖气的牵引,直往古河州而去。古河州的浮光城,是洛银和谢屿川短暂逗留过的地方,后来也被妖界占领了一段时日,半年前妖界退回瑰海,浮光城中也有百姓陆续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