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洛银藏在袖间的手不禁成拳捏了捏,毕竟是损耗了一部分的修为,却没有预想中的头晕目眩。红樱睁开眼后看见宁玉,眼泪夺眶而出,她回想起昏迷前见到的谢屿川,那个犹如恶鬼般的少年掐着她的胳膊将她从山顶一路拖行至山下,她瑟瑟发抖。“阿宁!”红樱扑入了宁玉的怀中,宁玉连忙出声安慰她:“没事了,我陪着你,别怕,红樱。”洛银看着抱在一起的二人,眼前突然有些泛花,她以为是损耗修为后迟来的晕眩,但等她再睁眼时,又归于正常,只是细看红樱魂魄的颜色,似乎和之前有些不同。她没打扰宁玉和红樱,转身离开。出了宁玉的房间,大雨也不知何时停了,从山井上空的洞口一滴滴落下的是冰霜融化的冷水。洛银抬头看了一眼那株樱花树,因为被冰封过,花朵全都离树凋零,一朵朵完整地坠了下来。洛银接住一朵花,寒气渐渐被掌心捂暖,粉色的樱花散发淡淡的香气。洛银心下略惊,她不自然地动了动手指,指尖灵力充沛,一挥衣袖便将附近冰雪消融。她再闭上眼细细去感受身体中的修为。方才为红樱治愈时消耗的修为,不过片刻便全都回到了体内。好奇怪,她的灵力依旧充沛,道行也仍停留在登仙境后期,是随时会历劫的状态,可这世上……难道有人会历两次天劫?六十七洛银:怎么?不能亲?……雨水转小,雨云散去,阳光透过山井上空被撕裂的洞口边缘未融化的薄冰,照进了洛银的住处。石室内,洛银还在探寻体内修为和灵力的奥秘,只是不论她如何去感受,也察觉不出一丝不适。再仔细回想,好像从她自灵州雪山上醒来后,身体里的灵力就像是一片取之不尽的汪洋,只是她未曾过多消耗,之前也没察觉,此番修为都送出去了,也不过片刻便被重新填满。薄冰下的阳光有些耀眼,光芒投在了石桌上,洛银看了一眼那道光折射出的形状,像是一头昂首望月的狼。身后谢屿川还在沉眠,星岛的冰也未消融。洛银做了几次吐纳,将灵力归位,再睁眼时便察觉到了周围的变化,空中漂浮的尘埃似有波动,很微弱,紧接着有结界设于石室,是熟悉的气息。“师父。”洛银已经习惯墨安仙道的神出鬼没了。海上的波涛刚刚平息,天光之境或许还未消散,墨安仙道似有察觉,轻轻叹了口气:“你去涉险了?”洛银一怔,她没想到墨安仙道居然知道她去过什么地方,洛银不自然地回头看了一眼躺下却不平静的谢屿川,一个深沉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还未成型便被墨安仙道后面的话打断了。“银儿,莫要为为师白费功夫。”“此话怎讲?”洛银问。墨安仙道坦言:“你来瑰海,身上还携有深海下蓝火的焦味儿,骤雨才停,可见你已经去过天光之境了。”“师父知道天光之境?”洛银垂眸:“此地距离灵州甚远,天光之境又只是众人口中的传说,恐怕就连古河仙派的掌门也未必信它存在。”墨安仙道顿了顿,道:“为师曾偶然遇见过一次天光之境,深受火海震撼,更深知其中危险,见你在此还未离去,便猜到了你想做什么了。”洛银沉默。墨安仙道虽在问她,口气却很笃定:“你想利用天光之境,将为师从霖的身体中分出,可对?”“是。”洛银没有隐瞒:“师父的魂魄尚在,便代表死的只是身躯,天光之境中的灵阵我初初了解,若使用得当,真的可以让师父从屿川的身体里出来,复活师父,难道您不想重活一次?”“银儿,你将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墨安仙道叹息:“为师只有残魂一缕,何时消散也是未知数,又怎能让你多次去天光之境涉险,况且……即便我与霖的身躯分开,这一缕残魂又该归于何处?世人之命皆是命,不是霖的身躯,我又要占谁的身躯去?”一席话叫洛银怔住,她还没仔细想过,若墨安仙道的残魂真的从谢屿川的身体里出来后,又该放在谁的身体中,她想复活他,不是那么轻易的事。洛银突然想到了瑰海妖界中,那些拥挤在一起的妖,或许……这个念头才起,又被她挥去,邪恶之妖的身躯,怎配得上她师父的魂魄,若那妖没行过恶事,她又怎能替墨安仙道夺其性命?最好的办法,便是有一个大限将至之人愿意舍身。墨安仙道见她沉思,笑声带着些许苦涩宠溺,若可以,他此时应当如以往一般用手心轻轻抚摸洛银的头顶,教诲几句,只是眼下何时醒,何时睡都不由他控制,便不浪费难得的机会,正事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