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为了印证他确实感到晦气,说完还气冲冲地在空中挥了挥手,像是要甩开身上沾染到的霉气。
他往欲言又止的年轻人脸上一瞧,“你今年刚来村里,觉得他可怜也正常,我们这些人是在他还小的时候就实打实见过他做过什么混账事——”
“他爸妈在他出生的第二年就重新要了一个,新出生的弟弟冰雪玲珑,忒讨人喜欢,这小畜生大概是嫉妒,趁有天晚上他爸妈外出差点用石头砸断他弟弟的腿。”
“天啊,”年轻人捂住嘴,眼中的不忍消退,愤慨道:“这么恶毒?”
村民愤愤不平:“可不是吗,幸亏他爸妈及时赶回来,那小孩才保住一条腿,这小畜生被骂了一顿也不知道收敛,隔天晚上拧断了邻居家的鸡,大晚上趴在栅栏边上喝鸡血。”
“当年我可是亲眼看见他那副样子的,满嘴满脸都是血,被人发现也不声不响的,我做了好几宿噩梦!这么恶毒的小畜生,怪不得他爸妈不要他。”
“你说他爸妈不要他?”
“对,他在村里流浪长大的,都是他自作自受,这小畜生心理有问题。”
像是听了一场恶人有恶报的爽文,年轻人附和了一声丢得好,他把手中的竹筐换到另一边抱着,又往河里看了看。
那小孩的背筐编得不严密,有很多大大小小的洞,从洞里,可以看到十多条鲜活扑腾的鱼,“这小畜生还挺会捕鱼的,不过,他怎么捕那么多鱼。”
说到这里,村民表情微异。
“前两年村里大部分人家收成不好,穷,养不起孩子,可能过得太艰难,才想把孩子丢了减轻些压力吧。”
“小畜生不知道是不是太孤单,见那小孩孤零零躺在河边,就捡回去养了,一直养到现在。”
“那孩子倒是挺漂亮的,也讲礼貌,咱们村有人想养他,可惜小畜生不肯放人……唉走了走了,我得回家做饭,你以后见到那小畜生,离远着点。”
河边聚着的村民慢慢散了。
哗啦一声,站在河里的温悯终于蹚着水走了上来,他捏着背筐的两根绳子,沿着河岸往里走。
河岸还有一些没走远的村民,人不少,但走在他们中间的温悯却有一种不合群的孤僻感,他不管村民们在说什么,也不在乎他们,始终面无表情。
他走过的地方,村民们都自动分开成两道,等他走远后再凑到一起对着他的背影指指点点,一直等到温悯彻底消失,才听不到那些刺耳的声音。
温悯一口气走了两里路,才停下来,抬起头。
在他面前,有一个高耸的塔楼垂直而上,狂风呼啸,吹卷着沙尘直直打过去,可这看似瘦条的塔楼却依旧矗立不倒。
楼身靠着一个几米高的梯子,梯子微微倾斜一路向上,最顶头伸进了一个黑洞洞的窗口,那窗口很大,能容纳下两个成年人的身躯。
看起来,他就住在这栋塔楼上面,因为他握着两边杆子爬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