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敛容听命。
“前些日子,韶州刺史长孙州因父病逝而要回去丁忧,如此一来,韶州刺史便空了出来。朝廷无暇任命新的刺史,故而由寡人做主。鉴于邺卿擅自做主拦截寡人的命令,经寡人和众卿商议,又得母亲首肯,决定令邺卿迁韶州刺史,领八万兵马讨伐反贼徐知行。”
江勋眉头一跳,这个“众卿”可没包括他,他压根就不知道此事。虽然同样是刺史,可是韶州刺史比广州刺史低了一阶,越王这是因上次的事情而记恨上了邺沛茗,故而借邺沛茗“犯的小错”而贬了她的职?
抓周
江勋悄悄地看着邺沛茗,却见后者脸上并无不满,而是平静地接受了这份贬职的调令。
出了越王府,江勋连忙拉住邺沛茗:“邺将军稍等!”
“江判官,怎么了?”
“你、你莫非是气过头了,怎么这么冷静?”江勋瞪大了眼睛,一副见鬼了的模样。
邺沛茗哂笑:“何以如此说?”
“你不过是为了长远大计考虑而拦下王爷派去撤兵消息的驿丞,王爷竟然不问青红皂白便将你贬职,而他的舅舅们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错,他却容忍他们,这……”江勋气得跳脚。
在他看来,越王年少,不懂事,身边又有太多的小人进馋言,像邺沛茗这样的能臣却弃之不用,还诸多怀疑,这哪怕是他看了都感到心寒。邺沛茗的本事他最为清楚,若非邺沛茗当年以己家财,养了越忠王的亲卫,又帮他在越忠王面前说话,令他重掌政权,他又如何有今日?
而且邺沛茗当年有先见之明,强令推广红薯等作物,如若不然,每年要救济遭受飓风侵害的地方的粮食远远不足!救济粮食不足,则民乱,民乱则越王的根基便不稳,如何还有如今的安稳日子?
四年多以前,岭南道才只有三十余万户,八十多万人。后来接受来自北面的饥民、清丈土地,又实施轻徭薄赋等一系列惠民举措后,岭南道的人越来越多。将容桂邕三地的人加在一起,至今已有六十多万户,两百五十多万人,这不得不说都是他们和越忠王的功劳。
“的确是我做错了,王爷只是令我左迁韶州刺史,且还允我八万兵马抗击徐知行,这是信任我。王爷赏罚分明,我又有何可生气和怨恨的?”邺沛茗笑道。
江勋深感佩服:“邺将军气度不凡,有高世之度,实在是令吾钦佩!”
“我们共事多年,你该知我不喜这吹捧之言。我将你当好友,你可不要如此见外了。”
江勋怔了怔,旋即哈哈一笑,道:“既然邺将军——”看见邺沛茗投过来的不满的眼神,他连忙改口,“既然沛茗如此说了,那我也就不见外了。你去韶州后,我会和其他人想办法让你回来的。”
“哎,我在哪儿都是王爷的臣僚,都是百姓的父母官。倒是昭素你在王爷的身边,可得多加辅佐王爷,王爷少不更事,难免容易为人摆布,你也是先王定下的辅弼臣子,可不能辜负了先王的一番信任呀!”
“一定。”
和江勋道别后,又有不少人上前来替邺沛茗愤不平,不过邺沛茗也没表露出怨愤,好似她是心甘情愿被贬职的。
“兄长,你认为邺北是否真如他所说的那般并不怨恨王爷?”周光熙偷偷地问周曲。
周曲冷笑:“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什么?”周光熙丈二摸不着头脑。
“王爷并未跟我们商议便决定贬了邺北的职位,同时又让他掌八万兵马抗击徐知行。若赢了,王爷届时收回兵权;若输了,他也只有死路一条。他明面上没有怨愤,可在王爷做这个决定时便已注定了邺北赢了——如今半数臣僚都在替他感到不值,心里想必更加仇视王爷所倚重的朱家,王爷在他们心目中的名声也大不如从前。而邺北,赚得了好名声和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