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陈沅岚已经在熟睡当中,突然在睡梦中听见了一丝声响,她习惯性地朝里头靠去腾出一些位置来。待到有人靠近,她才察觉不对劲,猛地睁开眼,清醒了过来。
只见漆黑的房中,她的身边有人影晃动,惊得她正要尖叫出声,却被人捂住了嘴巴,而邺沛茗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是我。”
陈沅岚捂着胸口希望借此能遏制一下剧烈地跳动的心跳,脑子却很快地明悟了过来,顿时羞恼地咬了一口那捂住她的嘴巴的手。邺沛茗也不把手抽回去,反而任由她咬,直到陈沅岚舔到了一丝血的咸腥的味道。
“你为什么不收手?!”陈沅岚松开口,抓着她的手腕要下床点亮灯盏来查看。
“并不痛。”邺沛茗拉着她躺下,“不及我心慌带来的痛。”
陈沅岚沉默了一会儿:“何意?”
“我担心你气我气久了,会伤着自己。”
“动怒虽然的确容易伤害肝脏肺腑,但是我却不是连这点医理都不懂的人。”陈沅岚道,“我何必要为了与你置气而伤了自己?!”
“那便是不生我的气了?”邺沛茗笑吟吟地问。
陈沅岚暗暗地翻了一个白眼,邺沛茗忽然问道:“沅岚可知贼军攻下了东都,而皇帝西逃了?”
陈沅岚一顿,邺沛茗又道:“接下来怕是天下大乱了。沅岚能否看在天下人的份上原谅则个?”
“这与天下人何关?”
“天下大乱,天下人便自然需要帮助,我所做的事便是为了天下人,怎么便与天下人无关了?”
“强词夺理。”陈沅岚嘀咕,但总算是没那么生气了。她又问,“贼军攻下东都,皇帝西逃,那天下将会如何,是否就此改朝换代?”
邺沛茗轻笑:“哪有这么容易便改朝换代呢?莫说贼军攻下了东都,哪怕他攻下了京都,这天下未必便会是他的。”
陈沅岚认真地听着。
“且不说关内有安北和朔方两地的大都督执掌重兵,你的故乡河远道还有占据幽州的河远大都督。贼军所过之处皆不沾那些地方,他们的兵可是一直都不曾调动的。还有因要平定叛乱而招募了更多兵士的河东大都督,以及潞王所辖的军事重镇河北四州。东有浙西大都督寿王、淮南道的常王;西有剑南道的齐王和山南道的豫王。一旦皇帝身死,哪一个不会为了那皇位而争相出兵伐贼?”
“且黄化及的贼军虽攻城势如破竹,可你看除了如今的都畿道,哪里还有供他调遣的州府兵马?正因为他心急着打天下、杀皇帝,所以将所有的兵马都收拢在一起,而不愿部署安置将领守城。如此一来,没有固守的地盘,他便只能当‘两城之王’。”
陈沅岚道:“只是苦了百姓。”
“依沅岚之见,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处之?”
“我如何能得知?”陈沅岚道,“论针砭时弊,我可远远不及你们。”
“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