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侄儿汉辰清冷的面庞,消瘦单薄的身子转身走远,杨焕雄立在原地不动,任朔风卷了积雪打在他的面庞上。
“小七,别看了。欲速则不达。你这个侄儿,脾气秉性跟你很像,真是倔强。”于远骥从身后上来,拍拍杨焕雄的肩:“这倔强也好也不好,看来刚硬有气概,却在小处不会讨巧屈伸,劲草易折。其实,你我都是这样的人。”
杨焕雄自责的笑笑:“于哥,给你添麻烦了。国事关键的当口,我还给你添乱。”
“什么话,多亏你给我荐了小龙官儿和灿儿到帐下帮忙,这两个孩子又机灵又懂蒙语,可是好帮手。”
“呵呵,灿儿他从小在蒙疆长大,你是知道的,他一直在许北靖身边;至于小龙官儿吗,他小时候,我大哥请了位蒙古师父教过我们几年摔跤的功夫,也就学会蒙语了。于哥,龙官儿不听话,有做错的地方,你尽管责罚。”
于远骥听了杨焕雄的话爽朗的笑了说:“你以为是个人都跟你我的大哥那么刁钻作践人,我可没那么辣手。只是小七,你这回来我可不许你动小龙官儿一根指头,你现在既然把他给了我,他就是我的人。为了讨他来蒙古草原帮我,我费了多大的心机去设套把我大哥和你家老爷子放进来。”
兄弟二人互相拍拍肩膀笑了牵手进帐。
第二天,活佛派了身边的内务长来请于远骥去赴宴,于远骥拒绝了。
第三天,内务长又来了。
于远骥设宴招待内务长闲聊,没说几句话就开门见山的说:“外蒙回归祖国,是众望所归之事。我于远骥此来蒙古,定然不会空手而归。如今所有的大局就看内务长您和活佛的意见了。我只听你二人的意见,其他人有异议,都包在我于远骥身上。”
一句话就把内务长堵在了墙角,原本诸多推脱之词,看来只有活佛是他的挡箭牌了。
“这个~~”内务长迟疑的说:“我是同意的,但是活佛那边~~”
“呵呵,于某说句唐突的话。据于某所知,活佛同外蒙古草原的诸位王爷似乎颇有不和呀。”一句意味深长的话,确实戳到了内务长的痛处,于远骥都看出了其中带的玄机。
“中原有句话,叫‘狡兔三窟’。就是说,人要多为自己留些退路。”于远骥斜睨了眼内务长,悠然的喝着奶茶:“若是于某,就一定会未雨绸缪。若是这和谈不成功,外蒙古内活佛和王公不和,红俄毛子也伺机待发,这内乱可就一触即发了。若是没个牵制,群龙无首,各个王公间战事起来,外蒙就是一盘散沙,再无安宁之日。于公于私怕都无好处。于某是驻外蒙地方长官,有靖国安邦的责任在,当然对此事不能置之不理,所以才请内务长去对活佛劝谏。如果说通当然是好,如果活佛执迷不悟,那远骥只好请活佛去北平,同大总统去促膝长谈了。”
内务长闻听要挟持活佛去北平,吓得面色如土。于远骥的狂傲不羁他是早听人言,仗了兵强马壮,他于远骥定然说得出做的到。
“如果内务长能帮忙劝通活佛,以大局为重。那于某定然去为内务长在大总统面前请个封好任命,将来活佛对内务长也要另眼相待,不敢不尊。”内务长回去的一路上,仔细品位着于远骥的这句话。
民国八年11月17日,外蒙正式上书中华民国总统,申请取消“自治”,襄从五族共和。废除中俄“蒙”一切条约、协定,完全回归祖国怀抱!
于远骥同杨焕雄策马在积雪未散的草原上飞奔。
“小七,你看,这片疆土将大有可为。我于远骥会在这里建公路、办汉语学校,开荒种地,让外蒙同内地自由往来贸易,让这外蒙草原真正成为祖国的土地。”于远骥挥鞭指点远处的天边,男儿开疆拓土的豪情不加掩饰。
“于大哥,真为你自豪!”兄弟二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小七,留下来别走了,留下来帮我。这里是施展抱负的广阔天地,戎马征战、纵横沙场是男儿的志愿,守土治国也是男儿该做的大事。”
见小七笑而不语,于远骥狡黠的问:“外蒙比东北更保险,地旷人稀,消息也不易透露,就是令兄想来擒你也是鞭长莫及。”
二人又打闹追跑了一路,翻滚在草地上,仰望了蓝天白云。
“我该回去了,回东北讲武堂。我会为国家培养出一批军事人才。”杨焕雄说:“我来外蒙找你,是暂时避难。”
“避难?”于远骥不解的问。
“都是我那个学生胡子卿,他在胡大帅面前不知道如何的吹嘘我,害得胡大帅三天两头去讲武堂想见我。我已经推脱了几次,这回胡大帅又要见我,我就借口探亲回家,逃了出来。”
“我倒是忘记了,胡云彪是认得你的。所以,小七,你在东北太不安全。”
“还好还好,我此番回去,就去找个合适的名目去堵住胡子卿的口,叫他永远不要再提我。”
回到营帐,众人还在美酒烤肉的庆贺这场大捷,和此次的丰功伟业。
于远骥喊来杨汉辰说:“明瀚,你来起草电文。一封发给北洋政府秦总理和大总统阁下。另一封~~”
于远骥看了眼杨焕雄:“发给广州军政府孙先生,通告此次大捷及外蒙回归祖国的盛事!”
汉辰手中的笔一颤,抬头看着于远骥。南方军政府同北洋政府一向视同水火,作为北洋政府驻西北的司令长官,居然公开致电南方军政府通告此事,实在有些唐突。而且此举定然会落给北洋政府内敌对于远骥的人以口实来攻击于远骥,这点于远骥不会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