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有人来报,原来是郡主已经离开了沧浪园。
秦兴躬身笑着回道:“咱家还专门让人问了,就怕是有哪个不长眼的沖撞了郡主,郡主说是不曾,就是人多,烦”
萧淮转了转手中酒杯,对宋晋笑道:“宋大人莫怪,她就是这个脾气。高兴了,怎麽都行,不高兴了——”
说到这里,萧淮低头笑了一声,慢慢道:“怎麽哄都不依。”
时安听到这话,差点直接看向太子。好在及时意识到上面这人是决不能直视的,他才死死按下擡头看过去的沖动。他就是觉得,殿下这话怎麽时安低着头,只盯着身前公子的袍角。
他听到自家公子淡淡的声音:“臣觉得郡主很好。”
又来了——
那种让时安心髒绷紧的安静。他总觉得,这时候太子殿下的视线就落在他们这边,时安一动都不敢动,连呼吸都不敢重了。
萧淮手中的酒杯不动了。他侧身坐在三围宝榻上,身子懒懒靠在右手边的扶手上,看不出喜怒的目光,如时安所猜,落在宋晋身上。
灯烛煌煌,灯下的宋晋真正的君子如玉。
萧淮第一次仔细打量这个人。萧淮的唇角是勾着的,该是含笑的,可偏偏笑意不到眼中,让有资格能瞥见殿下面容的人都停下了说话声。
宋晋始终安静坐着,微微垂眸。
萧淮轻哼了一声,把手中把玩的空酒杯往身前桌案上一丢,起身懒洋洋道:“不喝了,没意思。”
秦兴立即扯开嗓门宣告殿下退席。
萧淮离开前又转身看了宋晋一眼,伸手一指祁青宴:“青宴,你替孤,陪宋大人多喝几杯,宴不散,不许归!这是咱们大周的能臣,孤,不能怠慢!”
座下祁青宴忙称是。
随即就是衆人跪下,俯首恭送太子殿下离席。
人群的最前面,宋晋同样跪下。
跪在一旁的时安悄悄擡头看向了自家公子,宋晋的面容依然淡淡的,是平日的温和,看不出情绪。
郡主府中,月下已经沐浴更衣毕,此时正在房中坐着。
房门外,倒水回来的璎珞和翠珏悄悄透过敞开的房门,看向里头整个过程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的郡主。
廊下,璎珞见小洛子回来,从背后掐了小洛子一把,低声道:“你平日不是话最多?你倒是想个法子哄郡主高兴啊!”
小洛子哎了一声:“郡主今儿就是不高兴。能不能让郡主不高兴一会儿!”
璎珞急了:“不能!郡主身子娇弱,闷出病来怎麽好呢!”说着抱怨自己道:“都怪我,当日好好的,劝郡主做什麽不成,偏偏劝郡主练字!”
三人轻手轻脚进去,就见郡主盘腿坐在临窗的榻上,托着腮,望着窗外。
翠珏和璎珞一面在一旁收拾着郡主衣裳,一面拿眼睛看小洛子,努嘴示意他说话。小洛子凑上前,轻声道:“郡主想什麽呢,能不能跟洛洛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