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落针可闻的死寂。
祁皇后一张保养得宜的脸慢慢靠近儿子耳边,慢慢道:“想清楚再回母后的话。孩子,你得相信,就是有那个老东西在,母后——想让一个人死,也有的是法子。”
安静的房间,只有透窗而入的阳光轻轻跳动,落在萧淮跪地的袍角上。
郑嬷嬷整个人都屏息,一动不敢动,紧张望着这天下最尊贵的母子两人。
就听萧淮嗤地笑了一声,似玩笑一样道:“那样,儿子就陪她死呗。”
跳动的光线好似骤然都僵住了,死寂一片。
祁皇后一双酝酿着爆发的桃花目死死盯着儿子,一字一句道:“你说什麽,母后没听清,再说一遍。”
是极致平静的声音。
萧淮擡起同样的眼睛看向他的母后。
寂静的房中,母子二人视线相对。
郑嬷嬷呼吸都停了。
萧淮再次噗嗤一笑:“儿子开个玩笑,母后还当真了。”
祁皇后慢慢道:“你最好是玩笑。”
萧淮认真点头:“当然是玩笑话,不是母后先说玩笑话的嘛。”
母子二人再次视线相对。
无人说话。
这时外头公公的声音传进来,打破了这种让郑嬷嬷心慌的安静:
“陛下使人来问,太子殿下怎的还不过去!”
乾清宫来人,让室内气氛一松。
祁皇后直起身子,没再看萧淮:“去吧,你父皇等着你呢。”
萧淮恭恭敬敬给上首的母后磕头,起身,恭恭敬敬退出房中。临出门前想起什麽还不忘向郑嬷嬷道:“母后昨儿没睡好,眼下都青了,嬷嬷让人上安神汤,让母后白日补眠——”
祁皇后骤然转身,喝道:“不用你在这儿蝎蝎蜇蜇,给我滚出去!”
萧淮立刻道:“遵命,儿子这就滚,明儿再给母后请安!”
“滚!”
乾清宫书房中
正昌帝垂眸看着眼前的折子,撩起眼皮看向对面的太子,“昨儿夜里,你亲自带亲卫过去了?”
萧淮没吭声,只点了点头。
正昌帝看了儿子好一会儿,才慢慢道:“郡主是你表妹,打小跟在你身边,你关心也是该当的。只是你贵为储君,无论什麽时候,都不该沖动,把自己置身险地。”
萧淮擡了头,缓声道:“父皇,儿子担心。”
正昌帝看着儿子那双毫无掩饰的桃花眼,好些要说的话一下子就说不出来了。他想起了赐婚那日,儿子连夜纵马从京外赶来,来到他面前的时候,一双摆弄琴棋的手已磨出了血泡,一双两夜没合过的眼睛哪里还有往日样子。
他只喊了一声“父皇”,在这乾清宫书房跪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