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赵廷玉已在人的搀扶下来到了城楼,与祁国公并肩,立在殿下身后。
赵廷玉喘息未定,静静看着下方。
祁国公看向赵廷玉,低声道:“阁老还在为不授钺于子礼不悦呢?”
赵阁老这时才擡起眼皮,看了祁国公一眼。
祁国公笑道:“阁老年迈力弱,在衆人面前持钺,万一有什麽闪失,于大军不详,伤了阁老更是我大周的损失。故而,下官认为只授符节,最为妥当。”
大周送军仪式上,除了能够用于调兵遣将、指挥作战的符节,还当在三军面前,授予形似大斧的钺,象征着授予统军将领对于统御下的将士完全的生杀大权。
在两党博弈中,赵党争取到了对宋晋陕甘总督的任命,祁国公却拦下了三军前的授钺。
“大敌当前,祁国公定会大局为重。”赵阁老面色淡淡,只淡淡说了这样一句。他望着前方,心里却没有表面看起来这样安定。宋晋本就年轻,又在军中没有根基,能依靠的只有镇北侯府周家。但北地可不只周家,还有不少攀附祁党的军队统领。没有三军前授钺,宋晋此去,不仅要对外敌,还要花费更多的心力对内。还没出战,就已开始掣肘。想到此处,赵阁老的头不受控制地晃了晃,是他的老病了。
老了,这位三代重臣老了。他能喜怒不形于色,可却控制不住这颗暴露他内心情绪起伏的晃动的头颅。
一旁祁国公淡淡笑了一声,心里舒坦了些。幽幽心道,战功谁都想立,总不能真的让宋晋说一不二,让北地的功劳都归宋晋和镇北侯府吧。
突然,城下传来一阵轻呼。
看清城下来人,祁国公老脸上的淡笑一滞,眼皮就是一跳。
赵阁老瞥见,顿时往下看去。这麽一看,苍老的脸上顿时一笑:怎麽忘了呀,他们大周的明珠。
祁国公不由道:“这不是胡闹!”
赵阁老反驳道:“这怎是胡闹?郡主乃我大周明珠,我大周军队出征,郡主还不配一送?”
这
祁国公当然不能说不配。仁宗还在的时候,不管正阳门上送谁,可都是把这位郡主抱在怀里的。就是武宗当年出征,也是专有一节,由这位郡主上前相送的。
前方,萧淮整个人不由靠上前,人都已快靠上了城墙,往前看去。
绣有蟠龙的后背紧绷,此时随着他骤然一动,蟠龙跟着一动,让其他人顿时大气不敢喘。
一旁秦兴眼皮再次狠狠一跳,那种不详的预感又来了!好好的,把人送走就得了呗。没了这位宋大人,殿下早晚能心想事成,他们这些跟着当差的这差事也好当了不是!结果,怕什麽来什麽!
秦兴越发小心翼翼。
此时衆人俱看向来人。
朝阳之下,红衣如火,丽若神女。
其美若此——
让人失声,让人恍惚。
宋晋已牵马,此时紧紧握着手中缰绳,看向她。
月下目光始终看向宋晋,此时来到军前。
就见她一擡手,从腰间取下一柄——
金鞭!
军中不少人都忍不住翘脚去看:这就是仁宗亲赐金鞭!
随着郡主扬起金鞭。
无论城上城下,尽都俯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