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这个填补的过程慢长且痛苦,也许宣兆还需要碰很多次壁才能摸索出正确的方法,但他总算是一个完整的“人”了。“好好想想,”李姝对宣兆说,“让自己轻松一点。”诚实“对不起。”只是轻飘飘的三个字,说出口却重逾千斤。宿舍楼大厅中,灯光明亮,宣兆清瘦的身影被光线笼罩,每一寸线条都被照映的无比清晰,就连毛衣下摆上一小节调皮冒出的线头都清清楚楚。但是却照不亮他漆黑的双眼。说完这三个字,宣兆紧抿嘴唇,安静地注视着岑柏言。就连自诩饱览中外诗文的徐明洋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句形容宣兆此刻的眼神,他目光沉沉,犹如一汪深不见底的幽潭,那里面藏着种种复杂的情绪,似乎是无奈,又似乎是悲哀。而岑柏言始终一言不发,神情中没有流露出一丝情绪。他的沉默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攥住了宣兆的咽喉,骨骼碎裂的“咯咯”声从身体里传来,疼的他几乎连腰都撑不直了。徐明洋的目光在相对而立的两人间逡巡,他隐约能感觉到,这两个人之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即便他们都在沉默着,外人也没有办法在他们之间插进一句话。“那什么”徐明洋不知为什么竟然有些紧张,他舔了舔嘴唇,问宣兆,“帅哥,你和小岑是什么关系啊?”宣兆没有回答,自始至终注视着岑柏言,仿佛这是一件多么至关重要的事情。“你腿脚不方便,站久了多累啊,”徐明洋有意缓解此刻的场面,热情地说,“不然上楼去我们寝室坐坐,有什么事儿关上门聊,开着空调喝着咖啡。”他一长串的话说完,宣兆终于动了动眼睫,稍稍侧过身,对徐明洋颔首:“谢谢。”这下徐明洋终于看清了宣兆的正脸,这人长得真是漂亮。驼色大衣里是一件米白毛衣,下面是一条质感极好的浅灰色西装长裤,衬得他身形更为清瘦修长;他的五官极其俊秀,说是眉目如画也不为过,鼻梁挺拔、嘴唇薄削,五官中一双眼睛生得最好——双眼形状略显狭长,眼尾扬起一个轻轻上挑的弧度,分明是勾人的样子,长在他脸上却毫不落俗,非但不显得媚,反而有种疏离冷淡的感觉。徐明洋是个典型的情场文艺|逼,说难听点就是见一个爱一个,每次还都爱得极其投入。宣兆光是这张脸就让他脑子里唰唰唰飘过十几首情诗,他喉结上下动了动,露出一个极其标致的微笑:“我们住在十三楼,别客气,上去坐坐。”“不用了,”宣兆礼貌回绝,“我九点四十的飞机,马上就走。”“啊”徐明洋有些低落,“那加个微信吧,下次你再来美国,我带你到处走走。虽说这里是物质天堂,但还是有非常多罗曼蒂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