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兆下了飞机没来得及倒时差,立即去了一家甜品店,亲手制作了这个生日蛋糕。他抱着盒子等了太久,指尖都冻得发青,奶油边缘也微微化开。“这个是我做的,”宣兆心头不安焦躁的仿佛烧起了一团火,“祝你生日快乐。”“谢谢,不过不必了,”岑柏言的眼神犹如蜻蜓点水一般,在那个小狗身上淡淡掠过,而后礼貌地笑了笑,“受不起。”岑柏言抬脚要走,宣兆脸色苍白,连拐棍都不要了,左手立即抓住岑柏言的手腕。熟悉的冰凉触感从手腕皮肤上传来,有一把小锤子在岑柏言心上“哐哐”砸了两下,他插在夹克口袋里的双手紧攥成拳。“我答应过你的,”宣兆有些急促地说,“给你的二十岁礼物。”沉默片刻后,岑柏言突然垂眸轻轻一笑,偏头看着宣兆,嘲弄地说:“你答应过我的事儿多了。”宣兆愣住了。岑柏言淡淡道:“可以松手吗?”宣兆五指紧紧攥着岑柏言手腕:“我答应过你的,这是承诺要给你的二十岁礼物。”岑柏言眼神忽然变得有些阴沉,他嘴角一勾,居高临下地垂眸看着宣兆:“宣老师,你现在这副优柔寡断、婆婆妈妈的样子,也是演出来的吗?”-------------------明天(周六)二更第一只小狗“宣老师,你现在这副优柔寡断、婆婆妈妈的样子,也是演出来的吗?”宣兆脸色微僵,而后说:“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了,是吗?”岑柏言看着他,眼神中满是讽刺。宣兆的话如同一颗投入深海的炮弹,“轰”一声在岑柏言身体里炸开,海面上依旧风平浪静、波澜不惊,然而海底深处早已经被掀翻成一片狼藉,岑柏言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搅弄的生疼。——他说“相信”?他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说“相信”?“宣兆,”岑柏言表情比深秋的风更加冷硬,“你别糟蹋这两个字了。”宣兆呼吸一滞,脚底几不可察的踉跄一下。插在夹克口袋里的双手紧攥成拳,指尖深深陷入掌心,岑柏言借着手掌传来的疼痛让自己维持住最后的理智。“你可以”宣兆顿了顿,深深吸了一口气,艰难地说,“再信任我一次吗?”岑柏言定定看着宣兆,片刻后,忽然嘲弄地轻笑出声。从他们相遇的第一天起,宣兆在酒吧被欺辱是假,对岑柏言一见钟情是假,那间承载了岑柏言对于“家”的一切幻想的小屋子是假,一起坐过的摩天轮是假,许愿说要永远在一起是假。宣兆对他的每一分钟、一秒钟都是假的。坠入深海的那颗炮弹依旧在兴风作浪,岑柏言心口涌起一阵接一阵的钝痛,他想要狠狠按住宣兆,大声质问宣兆你他妈凭什么在欺骗了我之后又来示弱?你这次又有什么筹谋?你又想报复谁?岑柏言想咆哮、想嘶吼,想要砸烂宣兆手里那个滑稽的小狗蛋糕,想要一脚踹翻路边那个可笑的铁皮垃圾桶,然而他的眼神始终是一片淡漠,仿佛宣兆的任何言语都无法再在他这里引起一丝波澜。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就连捧出去的一颗心都被戳的鲜血淋漓,但他还有自尊,他要体面。“不可以。”岑柏言腰背挺得笔直,垂眼看着宣兆,“还有事吗?”宣兆本就毫无血色的脸颊愈加苍白了几分。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岑柏言,从前的岑柏言是一轮太阳,很爱笑,也爱撒娇,他卖乖的时候喊宣兆“哥哥”,亲昵的时候喊宣兆“兆兆”,他抱着宣兆的时候,宣兆会觉得再没有更暖和的时候了。而现在的岑柏言决绝的像一把无比锋利的尖刀,刀锋把宣兆刮得很疼,但这不是最疼的。最疼的是,宣兆清醒地知道,是他自己先把这把刀插入岑柏言胸膛的。左膝传来剧烈的刺痛,宣兆把身体重心不动声色地挪到右脚上,他抿了抿嘴唇,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岑柏言的抗拒和冷漠,笑着说:“那你至少收下我的礼物,可以吗?”岑柏言淡淡瞥了眼那个滑稽的哈巴狗,他伸出一直插在口袋里的双手,先是掰开了宣兆攥着他手腕的左手,继而接过那个白色蛋糕盒。宣兆双眼一亮:“这是我——”砰!铁皮垃圾桶发出一声闷响,小狗被丢进了垃圾桶,化成一滩无人问津的奶油,等待着凌晨的清洁车把它送往垃圾处理厂,或者被焚烧,或者被填埋。宣兆漆黑的瞳孔才刚燃起一点光,又立即“倏”的熄灭了。他的右手还维持着那个抱着蛋糕盒的姿势,冻得发青的指尖微微蜷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