肌肤一寸寸被啃噬,又一寸寸长出。魔力一点点增长,又被强势的魔物强夺吞噬。那时候,就算是肮脏的食物,他也能淡然入腹。他要活下去。可又不仅是活下去。少年的意气与棱角,没有被肮脏与黑暗凐灭磨平,反而愈加沉敛稳重。他在最短的时间内,用尽一切办法,让自己成为魔鬼之力最为强大的存在。征服无数的妖物与魔物,一步步地登上顶端的凛冽位置,甚至用尽手段,将自己塑造成了王朝的信仰。可这些,有什么意义呢。奥菲斯从来没有质疑过这个问题。因为就在那天,殷红沾染水雾的花丝摇曳,从那白皙柔软的手腕间,牵连出无数的回忆与万年沉浮。沉寂的心跳颤动,曾经的神明少年,如今已经堕落成了魔鬼,甚至像是怪物般丑陋肮脏。却在望见那双澈蓝眼眸之时。苏醒了爱意。“奥菲斯——你又睡着了?”暗金的瞳仁,浸染了水雾,骤然睁开。映入眼帘的,是晃动烛火的光亮。还有那半托着脸颊,手指轻戳着他,一脸轻快明亮笑意的女孩。原来,不是梦啊。“唔——做噩梦了么,抱太紧了…”她的语调有些慌乱,有些笑意,更多是沉溺温暖的幸福。骨节分明的双手,轻颤着不愿意松开,眷恋近乎痴迷地,将她拥得更紧了。“嗯,做梦了,不过是美梦。”他只醒了一半,语调慵懒而喑哑,在她颈窝间沉缓微热地响起。“可我看你刚刚一直皱眉头,怎么会是美梦?”她侧脸贴近了他,亲昵地蹭了蹭,嘟囔着问道。“没有错,是美梦。”他阖上了金色的瞳仁,睫毛餍足地轻颤着。不论经历了多少疼痛,只要最后是你,就是甜蜜不已的美梦。“嗯。”她没有再纠结,温热的薄唇,在他隽朗的眉间,落下轻柔的一吻。却毫不意外地,被反扑了……十五号魔鬼牢狱之中。奥菲斯背靠着半敞开的铁栏,一袭暗金黑袍,在阴暗冷冽的光线下,衬得他分明立体的深邃五官,有些阴郁。“还不愿意说?”线条漂亮的薄唇微张开,他獠牙显露,格外瘆人。“滚…你这肮脏恶心的东西…”莱蒙特坐靠在墙壁角落,脸色苍白而虚弱,就连反驳的话,都有些说不清楚了。很显然,他被施加了重刑。可奥菲斯神情依旧淡漠,并没有因为他的辱骂,有一丝的愠怒与不悦。他隐隐暗藏的背脊线条,从那铁栏边离开。黑袍浮动,他径直走向了角落的方向,屈身半蹲着望向了莱蒙特。“我没有太多耐心,你即使不说,也什么都得不到。”奥菲斯深邃危险的竖瞳,阴沉了几分。“那我…凭什么要…便宜了你…”他勉强着开口,喘息声断断续续。奥菲斯像是厌恶一般,敛眸起身背向他,不再看向莱蒙特,只漠然开口:“随你选择,但我只警告你一点,失落王朝再壮大,也不过是的附属领地。你身为一国首领,恐怕也不希望看到,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场景吧?”“你…你敢这样做?!”莱蒙特支起半身,喘息不已,神色却惊恐无比。“不敢?”像是听到了幼稚的质疑,奥菲斯顿了顿,忽地转头了。那双暗金的竖瞳像是野兽般,闪着倨傲而杀戮的狠绝,轻蔑地睨了他一眼:“你以为,这诺大的魔鬼城邦,是怎么一步步,从无到有,建立起来的?”像是能把他拽入深渊一般,莱蒙特彻底死心了。他终于明白了,面前的身影,既然能够用尽手段,让一座王朝信仰魔鬼,这种荒唐的事情发生。就同样能够,一手摧毁,他建立起来的辉煌与无尽繁华。他狠狠地咬着自己干裂的唇,手指气馁地嵌入了手心,眼眶十分不甘地发红。“好…我说…”……“怎么样了,奥菲斯?”见一袭黑袍的身影从牢狱出来,安柏立马走了上去,问道。“问得挺顺利。”他一手揽住了她,一手轻揉着她扬起的蓬松红发,语调温柔缓和,完全不似之前的阴冷沉郁。“挺顺利?我还以为莱蒙特会倔着不说,估计好几天,都问不出什么呢。你是怎么…问出来的呀?”安柏从他胸膛里探出头,有些好奇。“想知道?”“嗯。”“知道太多的话,需要代价的。”“什么…代价?”那双月蓝的瞳仁,轻颤着睫毛,像是从前那样,带着憧憬与好奇,望着他。心里,越加痒痒的,像被挠了一样。他俯下了身子,隽朗的侧脸靠近了她,就连呼吸,都是带着热气而撩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