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筝以性命为引子,架了一座灵虚桥,又用了阴阳斩魂幡将灵犀的意识召入他营造的幻境之中,那是他用封牢术造的迷城式叠架秘境,与真实世界一般无二。这也意味着重塑记忆,符筝会剔除她脑海里多余的记忆,只筛选出利于计划的部分,再安插他杜撰的假象。这样一来,想让少灵犀知道什么她就知道什么,其余人物事情她一概记不得,有一种被强迫喝下洗心湖水的感觉。恐怕少灵犀现在早已成为被操纵的傀儡了。那些个恶梦给她灌下去,她早就被摧残坏了。唐远的思绪完全被搅乱了,一时想不通:“符筝一个人怎能搭桥?”原泱停下拭剑的手,将布条工整地叠放在桌上,徐徐道来:“九尾狐九条命,他在凡间折了两尾还剩七尾。三人成桥,他七条命可以搭足足两层……”唐远还有一个疑问:“还真是小看这位九尾妖君了……他已位高权重,为何甘愿以生命为祭?”禹农磨蹭着指腹,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正对上京市楚清澈透亮的眼眸:“他不是甘愿,是没得选。”有个人一直藏在阴暗的角落里,默默地筹划着一切。:“没得选?”唐远和京市楚资历尚浅,不解这话中玄机。原泱当然明白禹农的意思,却也没接话,他大概觉得该大人操心的事,没必要拿来吓唬小孩子。随即起身,踱步到了门外,望着远处灰蒙蒙的天色,慨叹道:“她会忘记所有的善意,会记得少炎之死,会记得皇族倾覆,会记得少耘的遗志,会记得所有的仇恨。”一屋子的人各怀心事,陷入了沉思。原泱本以为沉洲会稍微收拾一下自己再来谢恩,结果他倒是不拘小节,蓬头垢面就来了。原泱是个大度的人,不想赶鸭子上架,调动水族一事还是要装模作样地征求一下他的意见,:“你若无意卷入四界纷争,便回东海去歇着。”沉洲孩子气地瘪瘪嘴,耷拉着脑袋低声呢喃:“您竟这般不待见我。”原泱被他这柔弱的语气勾出一阵恶寒,鸡皮疙瘩如雨后春笋般拔“肉”而起,讪讪道:“倒也……不是,毕竟还是要给老龙王留两分薄面。”:“……罢了,我赖着您便是。”沉洲抄着手,心想:这请神容易送神难。不想出个解决问题的万全之策,本宫就不走了,看谁嗝应谁。:“你是不请自来,不算我惹祸上身吧?既不是我造的业,我自不必还你个果。”沉洲不乐意了,:“您好歹也是正派人物,竟趁我不备,偷用窥心术!”原泱辩解道:“你正焦虑得紧,完全没有设防。这心门敞开,心思乱蹿,我打门口观望不算僭越。”俗话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可见老人是精明多智的群体。晚辈同老神仙讲话本就没多少胜算,更何况是脸皮厚的高修为老神仙,简直是以卵击石,自讨没趣。:“在此之前,我想问问,您可知道……朝歌她……去哪儿了。”原泱安静地擦拭着东始侯,不搭理他。:“可是在四界?”依旧没有人说话。:“回蓬莱了?”没人说话。:“去九州了?”原泱已经放下长剑,转而开始擦剑鞘了。沉洲料定尊神不是铁石心肠的人,换一副可怜兮兮模样再试一遭:“让我自生自灭罢了,这世间哪有真情在,世间哪有手足爱?”太微垣常年鸦雀无声,原泱的耳朵也养尊处优惯了,听不得大嗓门的瞎嚷嚷,轻叱道:“闭嘴!你去左边架子上把那白色匣子取出来。”:“您收好。”沉洲不情不愿得用内力把盒子吸了过来,欲递给原泱。:“别给我了,这物件赠予你。”沉洲一打开,里面躺着一卷叠放整齐的绳索,绳索下面有一张字条,写着“鬼域酒肆”。沉洲心里窃喜,收下了字条,却不想要上面的绳子。:“这是团麻绳?谁稀罕要?”原泱道:“蠢钝,这是远古神器缚神结,你家老龙王曾恬着脸找我讨这物件傍身,我都不曾给。”沉洲奇道:“我爹管您要你不给,倒是今天便宜了我?”原泱手下一顿,利刃透过绢帛划伤了他的指腹,汹涌的钝痛看突然来袭,他却不以为意,:“这绳子曾经做了无可挽回的错事,我迁怒于它,它亦厌烦了我。我罪无可恕,却想给它留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你拿去给它积些善德也好。”:“尊神……您……”沉洲知道尊神的内疚和悔恨自己是解不开的,还是就此打住比较好。:“做完了事,就安心回来备战。休与山太平不了两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