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息都漫长煎熬不已,谢蘅芜努力撑着神志,看他精挑细选了什么东西,慢悠悠向自己走来。
男子停在近前,顶头的灯烛投下一抹昏暗光晕,正好落在他举到谢蘅芜跟前的掌心上。
其掌中,躺着二十根银针,寒光凛凛,透着冷意。
“娘娘的手……真是小的见过最漂亮的了,”男人阴笑着,“若是这手被鲜血染就,定能更添几分神采。”
“娘娘您瞧,这些锥心针,还都是全新的呢。”
“小的可不舍得让那些杂碎的血污了娘娘。”
男人一面说着,黏腻的眼神里流露出几分痴迷来,仿佛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至美的死物。
谢蘅芜一阵恶寒,也猜出了他要做什么。
这些银针若是一根根钻进指尖,果真是名副其实的锥心。
她后背渗出冷汗,声音还算镇定:
“你不能动我,我如果突然不见,事关两国。”
男人不屑哼笑一声:
“南梁算什么,若不是皇帝网开一面,早已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了。”
“何况……他们不会知道的。”
他笑眯眯道:“小的会让娘娘,无声无息地消失。不过在此之前……先让小的高兴高兴吧。”
说着,男人捻起一根针,慢吞吞蹲了下去。
谢蘅芜下意识蜷了蜷脚趾,想要躲避他的视线。
然而男人阴笑一声,拉住了她的脚踝。
谢蘅芜感觉自己被一条冰冷的蟒蛇缠绕了脚踝,阴冷又潮湿,让她不自觉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肩头轻轻一抖。
她现在这个姿势,是看不见自己的双足的。无知让想象力尽情放大,只觉得那尖锐的银针近在方寸之间,随时都会戳进甲盖之下。
事实也的确如此,男人已捻着针凑近了,却像是故意戏耍她一般,又顿住,问道:“娘娘可知道这是哪儿吗?”
谢蘅芜直觉他要说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忍着恐惧道:“知道又如何,不知又如何?”
她当然不知道,来的时候,她是被蒙着眼的。
“娘娘若是知道可就不好了,不过吗,小的想娘娘大概也没有通风报信的机会了,让娘娘死得明白些也无妨。”
男人似乎特别享受于让人感受到希望又瞬间跌入绝望的感觉,一字一顿道:“这里是义庄。”
“除了死人,没有人能出去,也没有人能进来。”
“娘娘入了这里,便是真的无人可救了。”
他没说一字,谢蘅芜的心便沉一分。
到最后,她的心也如坠冰窖。
所以方才她闻到的那气味,就是义庄里堆积着的尸体吗……
这等地方,萧言舟会想到吗。
虽然她一路上试图扔下标记信号,可她也知道当时有多么混乱,扔出去的那些东西,指不定已经被弄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