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乐看着他的脸,自嘲道:“我还以为你真吓到了。”毕竟在他一讲出自己有精神分裂症时,元菘下一秒的反应就转身离开。
对于元菘的决绝,郁乐当时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即使是陌生人,听到旁人站着的人是一位精神病患者,大家的第一反应就是逃,避开,谁喜欢跟神经病呆着呀。所以当时他看着元菘踉跄的背影,他甚至还笑了,心想元菘也跟其他人无异嘛。
元菘听到这句话,竟然认真地点了点头,靠近两步,心有戚戚地说:“你那些话,哪一句不是爆炸性信息!”
他印象中晏阿姨坚韧,对他们也很温柔,结果自杀了。
郁叔叔婚内出轨。
郁乐有个十岁的继弟。
郁乐是个精神分裂症患者。
这哪一条搁普通人听到都得消化半天,何况他是在五分钟内被一次性灌输进脑子里的,前面的信息他还没反应过来时,下一秒郁乐就塞进来一个更爆炸性的信息,他生病了。
元菘两手抓着郁乐的双臂,晶莹慢慢地盈满眼眶,神色痛苦,声音嘶哑,“你会不会死……”
到底如何练得眼泪来去自如的,一个大男人动不动就哭唧唧。
郁乐无声啐了句,嫌弃地扭开头,深深吐出口浊气,下一秒双手上移,再猛地往下一掸,他就甩开了元菘的擒制,嘲了他一句:“又不是绝症,你看过那个精神病患者因为得精神病……”
声音戛然卡住,他扭过头看着元菘,眸色沉了几分,嗓子眼蓦然被塞了铅块似的,干涩的发哑,“你干嘛?你是不是做过蠢事?”
元菘几乎是条件反射性的摇头,生怕被郁乐真的觉得他做过蠢事。郁乐盯了他好久一会,然后掸了掸手,示意他不要打扰他工作。
元菘挪着小碎步,倚着门栏,郁乐走到哪,他眼睛就到那,看他一会翻找资料,一会跟余白打电话,一会讲着法语跟人语音。他试图搞出一点小动静要惹郁乐注意,但对方似乎忙得没注意到他,又或者是故意晾着他。
“有一次……”元菘欲言又止,眼角余光偷偷一瞅坐在资料中间的郁乐,捕捉到他拿笔的动作一顿,心想你明明看得出我说谎所以故意晾着我面壁思过!
郁乐转动了下笔,没从资料中擡头,淡淡说了句:“不想讲就别讲,我不喜欢勉强别人。”
别人?!元菘霎时慌了。三步做两步跨到郁乐面前,这次不敢上手上脚,乖巧蹲在对面,嗫嚅道:“元芝月不是在我车里装定位器吗,”他吞吞吐吐,一边观察郁乐的脸色,“就是因为我老跑深山老林,她就说我哪天死在那里了,方便她收尸。”
郁乐嗯了声,眼皮突地跳了跳,他放下笔,揉了揉,冷声问他起因呢。
元菘眼光躲闪,瞟到离手边最近的那张图片,那是一个白人,死状自然到诡异到让人忍不住发怵,戴着耳机在听歌,太阳穴处有个血窟窿,黑乎乎的,眼睛却是睁着的。
元菘张嘴刚发出一个“他”,一道视线就狠狠地钉在他脸上,接着他就听到郁乐又强调那句话。
“因为大三有次是跟元芝月出去玩,我自己一辆车,又是下雨天,我不知怎麽的就飙车了,在悬崖边才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