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只不知名飞鸟掠过天空,呱呱地叫,留下一道道残影。郁乐将手机拿远了一点,看了眼备注,确定是余白的电话没错。
“你多找几个人来,一个人来一天。”郁乐默默在心里加了句最好找十几个人来,让我多喘几口气。就连这会能在这也是眼看着那帮经理出来,他随便找了个借口溜达出来的。
余白不解地“啊”了声,思考了会便答应了,反正是过几天后的事没必要提前花心思。想起一事,便跟着讲了,「淩淩醒过来了,多亏你那外国朋友帮忙,竟然能翻出对方隐藏ip地址。」
“那黄毛红毛呢?”郁乐话落就听到余白叹了口气,接着就听到他讲:
「黄毛被人暗杀了,红毛被人割掉了舌头。没想到一起简单的烧炭自杀案竟能牵扯出教唆虐杀网站案以及猥亵儿童案。」
「网警那边已经全面封锁这个域名了,希望不要再发生这种事情。」
沉默的片刻,电话两边的人都知道这句话只是在安慰自己,关于网站的创始人,他们查不到任何一点信息,并且林大山口中的老板:长发男以及段起思,他们目前没有一点头绪。
而元菘,他在死者轨迹里只能看到他们的身形,看不见他们的脸。
说到这,郁乐突然想起一事,“林大山的女儿,你们审问过吗?”
余白经过这段时间的潜移默化,大脑立即条件反射般生出一个问题,哆嗦着嘴巴,大着舌头问:「不会吧?他不可能这麽禽兽吧?!」
郁乐听到那边传来椅子往后倒落的声音,就知道余白去找张禹明了,丢下一句问问看便挂断了电话。
手里那根烟快燃尽了,郁乐拿近,脑子里猝然出现一张脸,下一秒蹲下将烟蒂头摁进水里,等火苗消失后才丢进旁边那个垃圾桶里。
郁乐提着东西回来的时候,推开门就听到安德鲁的声音,对方听到声音扭头望过来,郁乐先声夺人,用西语先回答安德鲁这几天一直在问的问题。
“好多了,预约了医生明天複查。”
元菘看着安德鲁明显松了口气的表情就知道是又在讲着他不能知道的事情,于是忿忿地说:“是不是又在讲那个莱恩?”
这几天安德鲁明面上说是来看他这个病号,实际上都是缠着郁乐,中英西三种语言一起来,不想让他听懂的时候就用西语,而能让他听懂的,出现最多的名字就是莱恩,莱恩。
安德鲁贼心可憎,那个莱恩贼心更可憎,人虽然不在现场,可参与的分量一点都不少。
“知乐,我才是那个需要照顾的人。”元菘眼见安德鲁又有粘上去的迹象,急忙扶着额头呼痛。
郁乐丢下游戏手柄,急忙起身,“很痛?”元菘心中暗喜,眼眶微热,委屈点头。郁乐神色紧张,举步说我找下顾明理,手被元菘抓住,侧头不解地看着他,少顷反应过来,扭头望向安德鲁,语气有点无奈,“安德鲁,你先回家去。”
安德鲁当即丢下手柄,收拾背包,走一步跺一脚,地板抗议地发出“砰砰”声响,经过元菘床边时,用蹩脚的中文指控道:“莱恩讲的一点都没错,你就是一个狐貍妖怪,男大忌!”
“嘭”的一声重响,门被人重重甩上。
元菘咀嚼安德鲁最后那句话,嘴里念念叨叨男大忌到底是什麽。郁乐走回沙发,重新拿起那本尸体解剖指南,据说只有一版并且只印了一本的指南,孔小栾将自己这本独家秘诀拿给他时,当时那眼里只写着一句话:好好看,记住,下次换你来开刀写报告。
郁乐觉得自己压力挺大的。
擡眼见元菘还在思考安德鲁走前丢下的那个名词,叹息了声,“你现在脑子不适合想东西。”
元菘双手按着床被,睁着一双眼睛,实在好奇。
手指翻开下一页,再想着不要去注意元菘的眼神也避不了,语气有点无奈,“男妲己。”顿了顿,“睡觉。不要再说话了。”
男妲己。
元菘低声嘀咕这个名字,终于安详地闭上眼。
郁乐拿下书,看了下手机,这次是肖青荣的信息,只有短短一句话:林大山真他妈人渣一个。
头靠着沙发扶手,眼睛看着天花板,想起大学的第一节课,教授说起画像的基本课程,其实只需将整个过程分为三个问题:什麽,为什麽,是谁。
什麽事情:有人自杀;为什麽会选择自杀:经济拮据以及真想不开;是谁导致并放下这一罪型:死者本人,雇主,舆论,社会压力等等。而林大山猥亵儿童连自己女儿都没放过,细枝末节拆解开,追根究底是小时候自己受到的身心创伤导致内心扭曲。
郁乐悠悠转醒时,思绪慢慢清朗,视野慢慢清晰,等看清元菘手里那条绷带时,登时吓得坐直起来。
元菘丢掉那条带血的绷带,蹲坐在沙发前,一双眼明亮地看着他,郁乐被他盯得心慌,伸手捂住额心的伤口,解释道:“磕到的。没什麽大碍,但估计会留疤。”
起身往洗手间走,看着镜子里那个狰狞又开始渗血的血口子,皱眉嘟囔了句怎麽可以拆开绷带呢,朝外喊了声,“你在抽屉里帮我拿块止血贴吧,我晚点下去楼下找护士看看。”
元菘双手抱臂靠着门,看郁乐小心翼翼地用碘伏棉签消毒伤口,“知乐,”郁乐余光瞥了他一眼,“磕到什麽了?你有没有让顾明理看看?”是磕到了什麽才会搞出这麽大的伤口,而且从他睁眼第一天,郁乐就一直戴着头带,可他明明记得爆炸时,自己是紧紧将郁乐护在怀里的,尤其他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