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电话那边终于有了声音,“在回家的路上。”
郁乐立即挂断电话,将手机丢给黄超,快步走出监控室,低头发了条信息给余白:帮我查下“西a233sl”这个车牌号,我要知道这车目前在哪。
安德鲁那这手机倚靠在车门,看到郁乐从店里出来,迎了上去,“还有一个事,你上次给我看的那个女人的照片,她现在也在直播!”说着就将手机递给郁乐看。
画面里的淩淩哭的凄惨,身体被绑在椅子上,又被胶布封住嘴,左手被一个带着牛头头套的人按在桌上。在场的还有一个带着马脸头套的人,这人拿着一张白纸,崭新笔挺的白纸,两手抓着白纸,在淩淩的手腕上划着,稍稍一划,手腕上就多了道血痕。
“这已经不是自杀直播了,而是虐杀啦。”安德鲁眉心蹙紧,又问,“元菘有消息了吗,他的直播还在播着,虽然目前没有血腥的场面,但是看的人也不少,可能大家想看看有钱的帅哥怎麽也想不开。”话落就注意到郁乐射过来的阴霾目光,安德鲁举起双手连忙道歉。
手机震动了下,是余白的信息,郁乐没想到这麽快就收到答複:
【你怎麽那麽神,我刚好在交管部这边。你要找的车往都岭那边去了,这车车主是元菘呢。】
郁乐拉开车门,顺手将安德鲁推下去,“你去警局报案,让张禹明安排人查那个视频的ip地址,如果动作快,那还可以救下那个女人。”
安德鲁后知后觉地点头,正要讲“那你载我一趟”这句,车子已经开出去了。
疾速的路虎穿过暮色,在人迹罕见的山路上穿梭,汽车的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惊醒了静谧的山林。
郁乐戴上蓝牙耳机,耳边传来安德鲁的声音,他在跟他彙报元菘直播的情况,末了又补了句:“乐,我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事,那个女的身边有两个戴面具的人,为什麽元菘这边没有,他不配吗?”
不用等郁乐说话,他自己自问自答了,“我道歉,你追上了吗?”
“没。”郁乐冷漠地吐出这个字,随即挂断电话,重新那个背的滚瓜烂熟却没备注的联系人。这次只响了十几秒就被接起。
“怎麽又打电话过来?我都快到家了……待会给你电话。”
郁乐盯着眼前的山间公路,他问过余白,这段路是没什麽车经过,但不代表没有,但此时他一路开来,没看到任何车辆。一个念头倏地电光火石般闪过脑海,来者是打算将元菘无声无息的置于死地。
“你听我说,”郁乐克制住慌乱,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减速,别被那些人……”
元菘打打断他,“你在说什麽?我怎麽听不懂。”
郁乐烦躁地重重捶打了下方向盘,脚下一踩,车速达到180迈,黑色的路虎瞬如沖出暮色里的猎狗,浮光掠影般仿佛在山路上只留下一道光影。
元菘听到了耳机里呼呼的风声,喉咙一涩,一个念头蹿上心头,未等他开口,话筒那边的人似乎已经猜到了他的问题。
【我在你身后。】
元菘心髒一抽,扭头看向车后,屏息凝神一看,远远一抹光点,有离他越来越近的趋势,但已经不可能了。
元菘握着手机,压制住嘶哑,“剎车被动了手脚……郁乐,回去吧。”头往后靠着,扶额长长叹了口气,说:“我发现我挺上镜的,听话,回去。”
我不想你看到我被摔得七零八落的样子。元菘紧紧咬着握紧的拳头,已经无法克制住声音里的哽咽。
郁乐早在听到他那句“剎车被动了手脚”时,脑子就懵了。直到话筒传来压制着的哽咽如一盆冰水兜头临下,冷汗顷刻就浸湿了后背,思绪回笼。
黑色车子晃似黑色的猛兽,车轮在路面上留下橘色的火花,引擎被过度使用而发出尖叫的抗议的轰鸣。元菘腾地睁开眼,侧头望向车外,一道快得看不见车影倏地经过。
“你疯了——”未出口的话哽在嗓子眼里,瞪大眼睛,看见开在前面的车倏地打弯,调头,往他这边沖来。
没疯。
元菘听着耳边传来的是出乎他意料的平静声线,来不及细想,急忙打转方向盘,往山壁靠拢。
郁乐疯了,他可没疯。
但对方车速太快,还没等他车往旁移一分毫,两车车头已经碰上了,都是越野车,车速彼此都不逞多让。
“你走开啊……我剎不了车!”元菘失声嘶吼。
郁乐隔着两片玻璃,盯着对面车里几近崩溃的元菘,冷静道:“那就我来。”伸手拔掉耳机,不再理会元菘在耳机里不断求他赶紧走的话。
元菘擦了擦脸,不断尝试将车往旁边山体那边靠拢,而郁乐同时也不断的小心翼翼地引导元菘的车往内侧靠。
直到车撞上山体,发出“砰”的巨响,车体凹进去一块,车前盖哐当弹起,车轮滚动,摩擦地面迸射出火花,发出刺耳的吱吱声。
郁乐快步下车,拉开车门,将七魂六魄都丢了一半的元菘拉出来,劫后余生但又失而複得让他无暇去注意元菘的异状。
直到走到一半,耳边听到熟悉的“滴滴”声,郁乐扭头望去,也就迟疑的这一瞬间,旁边看似还没缓过魂来的人,在爆炸声响起时,倏地抱住他,扑到在地,紧紧将他护在身下。
鼻尖有火药的气味,皮革燃烧的气味,金属灼烧的味道……还有血的味道。
郁乐微微活动下脖子,耳朵嗡嗡的,听不见任何声音,从额头那不断流下温热的液体,他伸手抹了抹,视野逐渐清朗,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