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也一样。
她在神酒面前留下道道水痕,浸湿自己的双腿还有脸颊。
寒冷的冬天总算不知不觉过去了,春季悄然来临,王宫里的树都穿上了一层嫩绿色的新衣。
和歌子本就比常人恢複得快,才没多久的功夫,左腿的伤就好得差不多了。虽偶尔还有略微的不适感,却已几乎可以忽视。
其他人见她能正常走路了,便以为她已无大碍,笑着称赞道:&ldo;也就只有和歌子大人受了火铳一击,还能毫发无伤。&rdo;
这麽多年来,和歌子从没有中断过每日的训练,除了执行任务期间。现在则是她第一次破例。
明面上的理由是安心休养左腿,可实际上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她想停下来歇一歇。
和歌子不讨厌做雇佣兵,甚至很高兴自己的天赋能够派上用场,可即便体质再强悍,她也偶尔会觉得累。并非是生理上的疲累,而是那种不知自己该前往何方的迷茫。
现在她不迷茫了,因为她知道三个月后,即将迎接自己的终点是死亡。
清晨第一声钟响起时,和歌子会教导月仪练武。午时她便会去神酒那里,如仆人该做的那样,奉餐、侍琴。
她们的交流很少,大多数时候,圣女都只是静静抚十七弦琴,并未言语,也未曾对她再提过什麽要求。
和歌子想,大抵是她的拒绝触碰令神酒彻底失望了,这才表露出一副生疏模样。
其实她知道如果自己主动解释,是可以重修旧好的,可她一次都没有开口提过,只是一如既往做自己该做的事。
她还剩下三个月的时间,短暂到弹指一挥间就会过去。
和歌子也不是没有生出过沖动的想法‐‐彻底摒弃种种,告诉神酒实情,然后不留遗憾地死去。
可以神酒的性子,一定会选择舍血救她。圣女的身体撑不住失血,再加上神罚……她只会又一次成为累赘。
和歌子静静听着那悦耳的琴音,隐约辨别出那是一首神酒偶尔会轻轻吟唱的小曲。
&ldo;芒草秋结穗,
与君结衣袂,
花落草枯心不背。&rdo;
这几句反反複複不知多少遍,她也不觉得厌倦,只入迷地听。
外头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和歌子的思绪,有人极轻地扣了一下门,这是有事要禀告、却害怕打断圣女抚琴的意思。
和歌子轻手轻脚出了小院,看到梨花局促地站在一旁,显然是还没有从侍奉圣女的恐惧中脱离出来,生怕自己哪里又做得不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