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用考虑养母的问题了,容辞也不敢说让谢怀章常带他出来的话,一方面是担心孩子的安全问题,另一方面这个男人为她们母子做的够多了,若是之前……还好,可现在两人僵成这个样子,她若再要求更多,总觉得是在得寸进尺。“他出宫若是不方便……”“我出来方便,他自然也可以……但是这么小的孩子,不能骑马,驾车又费的时间太长,你若想见他,必不能再住在这里了,再有温泉山庄虽好,但看今年就知道,夏天时不免潮热,不宜居住。”热不热的倒在其次,能常见到孩子就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容辞也信他的能力,但是要回京城……容辞自言自语道:“难不成要回恭毅侯府……”“不可!”谢怀章一口否决,然后缓下声音,慢慢劝道:“侯府人多眼杂,并不合适……我那里有离宫城不远的宅子,是之前我母亲年轻时置办的产业,你去暂住再合适不过。”听到这里,容辞觉得有哪里不对:“你……已经准备好了吗?”谢怀章眸光微动:“并没有,刚刚提起来才想到的,那边也荒废了不少时日,还需时间去打理,再添上些可靠再下人才能住人。”他虽说的明白,容辞却也不是傻子,刚刚他那脱口而出的样子也不像是才想到的,可是京城里的房子难得,现在已经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不是有钱能买到的,得恰好有人腾出来才行,温氏娘家也不是什么大族,容辞手头倒真没合适的。可哪怕谢怀章是早有预谋,从根本上来说,也是为她和孩子考虑,她不是不识好歹的人,抿了抿唇,低声说了一句:“多谢你费心了……”谢怀章先前还怕这样处心积虑惹她反感,现在好不容易得了一声谢,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你要是领情,就不算费心了。”容辞心中五味杂陈,真是什么滋味都有。虽然推迟了许久,但再推迟也有到头的时候,到了来年二月份,燕北的人已经把一切安排的妥妥当当,连带那女子的身世,父母姓谁名谁,家住哪里,都安排的一丝不差,绝没有丝毫破绽。谢怀章亲自看过他们伪造的身份和文书,上面一切清清楚楚,将那所谓的燕王妃身份也写得明明白白。他们所伪造的温颜出身边境地带的书香耕读之家,也不算富贵,又因地处偏僻所以知道的人不多,她是家中唯一的女孩儿,还有个弟弟,可惜年幼时被人贩子拐走了,十二、三岁时父母早亡,家境渐渐败落下来,之后外族犯边,燕王出兵北击靺狄,恰好救下了流离于战火中的温颜,两人一见钟情,遂许终身。之后便拜了天地成了亲,但由于战火未灭,也没将此事声张出去,只有几个亲近的下属知情,只想着等平定了靺狄之后再来公布,谁知战事才息,又发生了陈王逼宫一事……圆的还算完整,这事就此定下,下一件事就是接那位王妃所生的皇子进宫了。容辞多偷了这段时间来与儿子相处,虽仍是不舍——即使再过几年也不可能舍得,可也知道不能再拖,也就不做纠结之态,在谢怀章来接人的时候表现的也跟干脆。李嬷嬷也早就知道这些事的前因后果了,她当时的想法是怒是悲暂且不表,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安抚容辞的情绪,但没想到她这时候居然没表现的多么伤心,而是每天开开心心一心一意的陪着孩子,每一刻都不想耽误在伤心上。李嬷嬷年纪大了,心肠也越来越软,见眼下的情景不免心疼,也在心里暗叹——当初容辞因为谢怀章坦白的那事有多么伤心多么纠结还历历在目,现在事关孩子,有了更重要的事让她忙活,那些情情爱爱,难不难过的反而要靠后站了。容辞性格其实不怎么像母亲温氏,她比温氏要强硬不少,那股子掩盖在温婉之下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倔脾气倒更像是李嬷嬷亲生的,可是在对孩子的事上,也真能看出她是温氏的亲女儿,因为她能清楚的把作为母亲和作为女人的两面截然分开。作为女人,她可能对情人就是当初侵犯自己,使自己痛不欲生的那个人这件事耿耿于怀彻夜难眠,甚至抑郁成疾,但作为母亲,她又能在关键的时候暂时放下其他的心事,一心为孩子打算,这两者居然能不冲突,也是和温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了。谢怀章来的时候容辞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她将哄睡着了的孩子递给他的时候,只说了一句话:“二哥,你照顾好他。”谢怀章郑重的应了,克制住想碰碰她的脸的冲动,温声道:“你别怕,京城那边也收拾的差不多了,等圆圆的事定下来,就搬回京城去,当时候马上就能再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