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宏的手紧了紧,伸手,打开壶盖,一股着药香味溢了出来,手哆嗦一下,壶盖掉落在地,引来道道目光。
玄凌端着酒盏的手缓缓放下,漫步走到对方跟前,“听闻,滇家家主近日身体有所不适,玄凌特吩咐熬了补身子的汤水,虽帝家如今不如当年,一些药材还是寻的到的,滇家主莫嫌弃。”
明明是客客气气的一番话,可听的人却感觉冷嗦嗦的,随着她轻缓的步子落地声,心竟然跟着突突的跳动。
是姜落,是姜落,这个味道他不会记错的,一辈子都不会忘,她…果然是她,她知道了什么?不对,她什么都知道了,所以,她是回来报复的,报复当年他对帝家做的事。
滇家的生意,他在族中建立的声望,全是她的所作所为。
看着迎面而来的身影,一袭黑金长袍,与当年的那个帝家丫头,那么想象,还有这一身气度。
早该看看的,早该看看的,是他轻慢了自己的对手。
帝家的人,果然是一个都留不得。
稳下心,尽力让自己的手不抖,提起壶,倒了满盏,端起起身。
“谢帝家。家主盛情款待。”迎着玄凌的目光,眸光深处带着探究与对持,即便她知道又如何,没有证据,她也只能对滇家下暗手,折了些生意,滇家还是滇家,朝堂上,还有一位相爷。
而帝家,留下再多,也终究只有这一个孤女,再出众,也不过是一个娇弱的女子,她扳不倒偌大一个滇家。
滇宏不知道,他这话,有多少是在安抚自己。
人只有在害怕的时候,才会自我安慰。
好一个滇家家主,真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他不惧,她也不急,她要滇家折的光明正大,理所应该,坏他生意,不过是提前打个招呼。
“滇家主不必客气,请!”今日就要看他如何含笑饮下这一盏姜落。
端着杯盏,旁边的人都伸长脖子小心翼翼看着,这本来出去宴饮,最忌讳的就是饮食,不是那般放心的地方,多半都不会真吃什么,都是做做样子。
可如今瞧这,这帝小姐是有几分逼饮的意思,那杯中的药汤到底是什么…这可是纵目葵葵之下啊,再则,计算她是帝玄凌,圣子未过门的圣子妃,九黎的天恩伯,也不能如此胆大妄为吧。
不能,不能,没有理由啊,滇家与帝家…
冬宴(5)
姜落,一种很珍贵的药材,大补,人若有个体虚血亏的,只要一点点,就可缓过劲来,但是,如果用多了一点,就能让人致幻,神智不清!
这种药材,还有一个特别的地方,那就是它的味道,味道像极了一味香料茴香,如果不是对这两种味道特别熟悉的,很容易就会混淆。
滇岳端着酒盏,迟迟不动,因为他能分辨,他知道这味道的浓淡里,含了多少姜落,所以他敢端盏,心里盘算着,就算知道了,到底还是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什么!
而看着的众人,心都提到嗓子眼,同时又开始忧心着自己桌前的到底是什么。
“请!”一声回请,在众人的目光中,滇岳一口饮尽,倒杯,一滴不剩。
玄凌手持酒盏,浅笑抿了一口,随后再不看他,转身扬长而去,那一壶的份量,刚好够姜落致幻的药效,他既知道,便不会一壶尽饮。
滇岳想的没错,她若是有证据,就不会绕这么大弯子,但是,她既回来,证据迟早是会有的,她不妨提前让他知道,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无力阻止滇家一步步衰败下去。
他一生最在乎滇家的兴衰,那就拿他最在乎的下手,杀他?未免想的太便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