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现小丫头真是小宝藏,时常都会给自己惊喜。她这整理归纳的本事也不是是谁教出来的,闺阁贵女或许都会管家算账,但王珞这手绝对不是单纯的管家内务能练出来的,要是归纳整理有这么容易,圣人还要户部官员做什么?王珞说:“我一个人弄太慢了,如果有眉绿、荷风几个帮忙我一起整理,我们几天就能理完。”郑玄若有所思的问:“你丫鬟都认字?”王珞说:“也不是所有人都认字,只有几个跟我一起长大认字。这又不是多复杂的账册,就是有点繁琐而已,多几个人一起算,也不容易出错。”大家能相互校对。郑玄颔首说:“等我上朝后,你跟她们一起弄。”他的书房不许外人进来,王珞已经是特例了,她是自己的妻子。王珞暗暗撇嘴,郑玄把自己书房看得重,她还不大想再来他书房,他书房太冷硬了,待着一点都不舒服,还是自己书房舒服,但她又不敢跟郑玄说。郑玄见小姑娘低着头不说话,思绪一转就猜她嫌自己书房不舒服,他也懒得跟她争辩,书房本就是办公读书的地方,布置的太舒服还要读什么书?干脆享受得了,他对王珞说:“明天我带你去骑马。”今天把她关了一天,明天带她出门散散心。王珞兴奋的问:“带上流朱吗?”郑玄说:“可以。”王珞心满意足,她已经很久没有带流朱出去玩过了,流朱还不能载人,每次带流朱出门玩都要马术好手。马术的好手哪有这么容易培养?这时代养匹马的开销,跟后世养辆超跑也不差了。也只有郑家这种高门大户才有这么多马术高手,王家是不可能有的,所以王珞很久没带流朱一起玩了,王珞心情一好,话也多了起来,“郎君,这么多财物,都只放在圣人私库吗?”郑玄见王珞面露惋惜,不由好奇的问:“不放在私库还能放在什么地方?”他倒不觉得王珞贪这些东西,他只觉得小姑娘一本正经跟自己讨论陛下私库挺有意思的。王珞理所当然道:“当然是用出去,不然财物放在私库除了一天天贬值,还有什么用?”从古迄今,货币总是在不停贬值的,黄金可以跑赢通货膨胀但不升值,如果是普通老百姓,钱留着就留着了,毕竟也没有合适投资手段,可一个大帝皇的君主,得了财物就拢到自己私库里,是不是有点浪费?郑玄饶有兴致的问:“你说怎么用出去?跟你一样,去倒卖丝绵吗?”王珞知道郑玄是在逗自己,她摇了摇头:“我要是小打小闹,赚钱小钱罢了,哪能用在朝堂上。”一个国家机器运作起来,能量有多大?光是靠倒卖丝绵赚钱也可笑了。郑玄没想王珞居然会这么说,他态度认真了些,“我要没记错的话,你那次赚近十二万贯吧,不算小钱了。”事实上郑玄在得知王珞赚钱具体始末后,心里还十分惊讶,他不是惊讶王珞的经商技巧,王珞的经商技巧并不高超,但她胆子大的出奇。她不止敢搭上军队,让军队替自己买卖丝绵,甚至还敢从隆平府富豪手中借钱囤积丝绵。她当年才几岁?十二岁?她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一旦失败会有什么后果?郑玄以前是觉得她无知者无畏,现在看来她似乎很清楚自己做这件事的后果。王珞不以为然:“十二万贯对寻常人家来说是巨款,可对朝堂又算什么?它够发官员一个月俸禄吗?”再说她那次是天时地利人和,她又加了十倍杠杆,才赚了这么多钱,这也是王珞迄今都对王家很宽容的主要缘故。王家是不管她、王朗对自己也没有尽到父亲责任,但并不是所有父母都是尽责的,王家、王朗给了她无忧无虑的童年,还在自己做生意的时候当了自己的无形资产。她要不是成国公府的女郎,要不是良国公的外孙女,隆平府那些大户又怎么会借钱给自己?军队那些人又怎么会替她做事?没有王家和崔家,她大约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养着蚕,靠买点丝绸、丝绵赚钱,谁都知道做小生意能赚钱,但想发财暴富是不可能的,从古迄今,做生意大成者的道路都是不可复制的,因为他们往往都是跟权利挂钩的。王家是没落了,王珞也不敢多加杠杆,不然她还能赚的更多。当初阿娘是光着身子嫁到王家的,即使王珞经营有术,短短几年时间又能赚多少钱?她要是不加十倍杠杆,又怎么可能一次就赚十二万?这也是王家心心念念要保持士族地位的主要缘故,士族再没落,他们的底蕴也不是寻常寒门可以比拟的。她要是寻常农户女,脑子里有再多赚钱手段,都赚不了这个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