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萤推门走进屋内时,正巧外面一道闪电亮起,将程相儒的侧脸映得发白。
屋里没有开灯,在雷声响起时,已经重新归于黑暗。
“把门关上吧。”程相儒疲惫的声音响起,语气有些生硬,让冷萤心里“咯噔”一下。
在“吱嘎嘎”的响声中,冷萤关上房门,却生出了将程相儒心门闭合的错觉。
短短十几秒的时间内,冷萤在心中一直暗暗回想,自己这两天是不是有什么事又惹了程相儒不高兴,但她思来想去却怎么也想不到。
漆黑的房间内,冷萤只能勉强看到程相儒抱着双膝坐在窗边的轮廓,却看不到他的表情。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走过去时,却听程相儒开口问道:“你们是不是又有事在瞒着我?”
“怎么可能?”冷萤脱口而答,没有丝毫犹豫,完全遵从本心。
程相儒道:“我不相信,我爸忽然没了联系,李教授和陈哥也会一点信息都没有?”
程志风一行五人,怎么可能在还没正式进山探索前,便毫无预兆地就全部失去了联系?
程相儒百思不得其解,觉得自己又被欺瞒了,总觉得这其中有些不对劲。
冷萤感到很委屈:“蓝胖子,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我真的没有瞒你,更没有骗你。不信的话,我把手机给你看。”
程相儒沉默不语,一动不动,像尊雕塑,被耀眼的电闪一次次照亮。
冷萤从未见过程相儒这般模样,很是心疼,柔声劝道:“你不用担心他们,真的,你爸他们很厉害!他们这么多年遭遇过的凶险,远超你的想象,他们一定不会有事的。”
程相儒不再说话,只抿着双唇看着窗外,脑中一片混乱。
其实,是他对冷萤有隐瞒,他这两天感觉心悸得非常异常,右眼皮也总是在跳,就好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他如此反复向冷萤确认,与其说是对冷萤有信任危机,更不如说是他自己感到莫名的恐慌。
冷萤站在黑暗中,默默地陪着程相儒静默了很久很久,直到石番敲门要进来睡觉,她才道别离开。
程相儒就那么坐在窗边,几乎一夜没合眼,看着外面的倾盆大雨渐渐小至淅淅沥沥,看着天光逐渐变亮。
当早上六点多时,虽然天色仍有些暗,但黄谨和洪翠已经开车来到了千岩苗寨外的河滩旁等待。
程相儒穿戴整齐,背上沉甸甸的登山包,与冷萤一同离开了千岩苗寨。
石番和阿田带着眼含泪光的程以沫,站在湿滑的石板路上,冲二人挥手告别,直到看不见两人身影,仍久久不愿回屋。
黄谨开来的是一辆破旧的面包车,车身上划伤无数,有的地方还有锈迹,雨刮器刮不净前挡风玻璃上的雨水,每摆动一下都有“哐当”异响,好像随时都要飞出去一样。
等车真正开起来,程相儒才意识到,雨刮器的异响声竟是最轻微的,全车几乎无处不响,给人感觉就像是随时都要散架。
这车的车况,恐怕只比冷萤在东北淘的那辆面包车好那么一点,至少后排有座,并且没有臭味儿。
河滩边这条路上乱石极多,这破车开在上面乱响不断,颠簸得特别厉害,人在上面基本上一直处于全身上下做往复运动的状态,把程相儒的屁股都给颠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