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没能做好,就说明我不适合做这个。”沈示回答,“那我也没必要坚持了,趁早换个方向努力,去首都找别的机会。”这话倒真的是沈小二的风格,晏白青几乎就要被他说服了。“少则半年,最多一年。”沈示靠过来,手悄悄搭上他的腰,“你给我一点儿时间,让我处理完家里的事,好不好?”沈示的体温偏高,大夏天的手心温度更是灼热,就这么按在腰上,让晏白青有一瞬间的失神。他想起自己情愫暗生的那几年,对沈示的思念,都是落在对方的“情”与“义”上的。没有人在意他,他便想念沈示的关心,没有人和他玩,他便想念与沈示在一起的快乐——沈小二就是这么一个人,他对身边的任何人都好,尤其是对家人,责任感像是与生俱来,即使这可能成为困住他的枷锁。承担责任永远不会是件令人心情愉悦的事,因为大多数责任都是沉重的、无法挣脱的,是压在肩头的巨石、绑在脚上的镣铐。而沈示一声不吭,把这些都背到了自己身上。晏白青深深地看着沈示,他想不出为什么沈鑫那样一个抛妻弃子的混蛋能生出这么一个儿子,而自己却无法摆脱父亲带来的某些作祟的基因。在那一刻,晏白青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他并不想这么轻易就放过沈示——在看到志愿被改掉的一瞬,他都怀疑自己会当场被气死,这笔账怎么都得算回来。他将自己脸上的表情收好,假装思考片刻,开始和沈示提条件:“你的要求太多了,全部同意的话,我很亏。”沈示对这个“要求太多”的形容有些不明所以:“嗯?”“又要原谅你偷改志愿,又要等你一年,又要拖欠债务。”晏白青一个个地数给他听,然后一摊手,“我只能同意一个,你自己挑吧。”沈示石化了片刻,知道他这是要反将自己一军了,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那你想要我做什么?我现在一无所有,以身相许可以吗?”晏白青见他上道,弯起嘴角笑了笑。“以身相许只是基本条件。”他伸手一拉沈示的胳膊,把人抱进怀里,在对方脖子上轻轻咬了一口,“我要给你做个记号,别人一看就知道你是我的人,这样我把你一个人留下才能安心。”“那只靠牙是不是太原始了点儿?”沈示被他咬得脖子有些痒,伸手摸了摸,“也太血腥了,你要不拿根笔写我身上呗。”“好主意。”晏白青抱着他滚到沙发里,手指轻轻滑到了他的小腹上,一下下点着,“就在这儿,写个‘到此一游’吧。”“乱涂乱画要不得。”沈示笑了起来,“猴子涂个‘到此一游’被压了五百年都震慑不了你?”晏白青没说话,只是捏住他的下巴吻了过去。填志愿的事儿看似揭过去了,让沈示没想到的是,晏白青说的“做个记号”居然是认真的——沈小二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走进文身店。在他的固有印象里,文身大概就是和黑社会、地痞流氓等挂钩的东西——毕竟在他们那种警察局门口都能发生抢劫案的小县城里,有文身的人几乎也都有着相似的奔着蹲大牢去的前途。不过要说有多抗拒,似乎也不至于,哪个中二青少年不崇拜左青龙右白虎的古惑仔?沈枭航同学初中就曾有段时间不学好,热切地想在胸口文只老虎,人都走到店门口了,被闻讯赶来的亲爹一顿胖揍,扬言要打到他一边没有眼睛一边没有耳朵,才悻悻作罢。沈示当时还拿这个嘲笑他,万万没想到多年后最有当黑社会潜质的人竟是自己。“怎么,”晏白青见他站在店门口不动弹,冲他一挑眉,“怕了?”“你想要我文什么?”沈示倒是不怕,就是有点对未知的紧张,“不会要在肚子上文张你的脸吧?”“听起来不错,”晏少爷对如此清奇的直男想法表示尊重,“要不你试试?”“那你以后亲我的时候,”沈示在肚子上比划了一下,“是不是像在和你自己接吻?”晏少爷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突然就不怎么想理他了。“那你想要我文什么?”沈示又问,“好歹让我死得明明白白。”“生日和名字。”晏白青说,“你文我的,我文你的。”沈示这会儿才意识到,原来晏白青并不只是打算在他身上做个“记号”那么简单。他不是突发奇想,也不是心血来潮——只是想用这种在彼此身上留下“羁绊”的方式“昭告天下”,同时又想看清楚自己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