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平看见你来后没再做什麽,也没说什麽话吗?”裴霁舟又问。
荣成摇头道:“没有。想必他也被吓傻了。”
“有一件事要问你。”裴霁舟道,“听说荣齐与张玉珠的婚事,张三平之妻是不同意的,你应该知道原因吧?”
荣成的脸色倏地有了变换,但很快就被他隐藏了下去,他的声音也跟着别扭干巴起来,“弟妹她,她看不上我家婆娘的为人处事,担心玉珍嫁过来后受委屈。”
虽是千篇一律的说法,但裴霁舟和江瑟瑟却从荣成这里察觉出了一丝端倪。
“还有——”裴霁舟继续问道,“张玉珍的死本来就是个意外,□□齐为何几次三番地跑去找张三平t的麻烦,向他讨要说法?是不是荣齐听说了什麽?”
“都是些风言风语罢了。”荣成道,“大人您不知道,村里人没事儿的时候就爱说别人的閑话,包括玉珍的死也没逃过他们的长舌。”
“大家都说了些什麽?”江瑟瑟追问道。
荣成犹豫了片刻还是说了出来,他道:“无非就是说玉珍的死不是个意外等荒诞之言罢了。因为当时只有三平和玉珍在一处砍柴,便有人说玉珍脚下的石头之所以会松动是因为三平在丢柴的时候不小心打到了,所以间接地导致了玉珍的死,但在他们口中,传着传着就变了味儿,变成了玉珍是被三平弄死的。”
“那你有何看法?”裴霁舟问荣成,“包括后来乔氏的死,他们一家人之间可存在什麽较大的矛盾?”
荣成摇头否认道:“老话说虎毒都还不食子哩,更何况比起玉珠的滑头,玉珍那丫头能干又老实,小小年纪便已成为了家中的顶梁柱,讨三平喜爱得很。要说玉珍出嫁三平最担心的就是以后家中缺少劳力,他也常在我面前这样说,但我知道他是在开玩笑,毕竟我们两家挨得这麽近,需要帮忙的时候,几步就赶过去了。所以说玉珍只是换个地方住而已,其它的还跟以前一样一成不变。”
“至于弟妹的死”提起乔氏,荣成眼里不禁泛起了一丝怜惜,“哎,这能怪谁呢,几岁的小孩子也不知道轻重”
裴霁舟和江瑟瑟相视一眼,两人心中越发地肯定了某些想法。俗话说牙齿和舌头都免不了会磕碰着,况且两家还是并无血缘关系的异姓兄弟,又怎会一点矛盾都没有?
“你说荣成究竟是怎麽一个人?”从荣家出来,裴霁舟便开始感慨道,“这事要是发生在别人身上,谁都不会轻易放过杀害自己儿子的兇手吧?□□成却想着为兇手开脱。”
“是有些匪夷所思。”江瑟瑟道,“所有人的口供都出奇地一致,说两家之间从没吵过架,但越是这样我越觉得两家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裴霁舟嗯了一声,道:“可能是两家人僞装得非常好,把全村人都给骗过去了。看来,确实得请江大仵作出山了,现在只能将希望放在荣齐的尸体上了。”
“不仅仅是荣齐。”江瑟瑟突然道。
“什麽?”裴霁舟惊讶地看着江瑟瑟。
江瑟瑟道:“我打算把张玉珍和乔氏的尸体都检验一番,我总有种奇怪的预感。”
“这可不行!”裴霁舟断然拒绝道,“荣齐身为命案受害者,我有权允许你开棺验尸。但张玉珍和乔氏却不行,两人皆因意外而亡,我以何名目开人家的棺?”
“母女二人相继殒命,丈夫又杀了女儿未来夫婿,王爷不觉得这之间有太多奇怪之处吗?”江瑟瑟反问裴霁舟。
“那也要有证明几起死亡事件有所关联才行。”裴霁舟道,“如无证据证明张玉珍和乔氏的死因有异,我便不能为此开这个先例。”
江瑟瑟沉默了半晌,见此,裴霁舟怕伤了她的心,又安慰她道:“瑟瑟,你也别怨我,我身为朝廷命官,自当以律法为先。”
江瑟瑟点头表示理解,她径自在前方走着,突然,她蓦地停下了脚步。
“王爷,我有合理的推测!”江瑟瑟回头看着裴霁舟,她眸中泛着点点波光,激动地说道,“我虽还不能确定两人是否为他杀,但合理怀疑两人的死有着必然的联系!”
女儿红(十五)
“王爷觉得张玉珠、张瑞姐弟相貌如何?”江瑟瑟旁敲侧击地问着裴霁舟。
裴霁舟未读懂江瑟瑟话中含意,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姑娘俏丽,儿子俊朗,姐弟之间眉宇在七分相像,不过瑟瑟你问这作甚?”
江瑟瑟未答,反而又问道:“那他们姐弟的相貌与张三平又有几分相似?”
裴霁舟忽地恍然过来,他眸中暗起波澜,对于脑海中突然腾起的想法感到非常地不可置信,而其肉眼可见瞪大的瞳孔更是完完全全地呈现出了他的惊愕之情。
“虽然在背后议论别人是非不对,且我也未见过乔氏长相,但仅凭张三平的身形样貌来看,能生出张家姐弟这般俊美的孩儿,委实会让人心中生疑。”裴霁舟的脸色越发地深沉,他不愿往深处去想,可他知道江瑟瑟不会无端给出这种猜测,再联想起此前接连发生地三起命案,他又不得不重新审视起两家人的关系来。
“瑟瑟,你是不是发现了什麽疑点?”裴霁舟沉着地询问江瑟瑟。
江瑟瑟瞥了眼周围,确定无人后才低声开口:“我刚才给荣成治伤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他左脚尾指处有切痕,我当时便留了个心眼儿,并趁机摸了一下他的趾骨,王爷你猜我发现了什麽?”
裴霁舟不懂人体骨骼结构,不敢随意置喙,因而默然等着江瑟瑟的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