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瑟瑟正打算问她可以做些什麽的时候,裴霁舟忽然的一句话让她感到无比地讶然。
不知从什麽时候开始,裴霁舟已自然而然地将她与他划在了同一阵营。
“王爷,我不擅长推理破案。”江瑟瑟的长处在于剖验尸体,从尸体上寻找蛛丝马迹辅以裴霁舟断案缉兇,但这次的案件不同,没有尸体给她勘验,因而她时常觉得自己跟来除了给向人添麻烦以后是徒劳无用的,她的心中也因此有了负担,从而变得有些许自卑。
不等裴霁舟出言安慰,雷鸣便道:“师妹你别谦虚了,之前的几起案子,若不是你从中点拨,也不会那麽快就破案的。”
江瑟瑟被夸得红了脸,她无奈看向裴霁舟,后者朝她耸了耸肩,道:“旁观者的眼睛是雪亮的,瑟瑟你就别妄自菲薄了,你不是能手,我又能好到哪里去?再者说,你跟了荀老那麽长时间,耳濡目染之下也学了不少的本事,比起我这个半路出家的和尚,好得不是一星半点。这拿这次案件来说,其中不少疑点还是你指出来的,若没有你的协助,我可真是挠破头皮都想不通。”
绯红慢慢爬上江瑟瑟的脸颊,她笑道:“我也没说不帮王爷,只是——”
“那就这麽定了。”裴霁舟道,“他二人去村里探听消息,我们两个则着重于厘清案情脉络。明日,潘大应该也到了,届时,张玉珠和张瑞那边,还得由你出面去询问。”
“是。”江瑟瑟心中明白,若再推辞便会显得虚僞了,于是她欣然接受了裴霁舟的提议。
“那还愣着做什麽?”裴霁舟转向仇、雷二人,擡起下巴指了指屋外,“雨停了,赶紧干活去!”
二人愣了一瞬,随即朝外面去了。
江瑟瑟亦跟着从堂屋出来,放眼望去,这雨来得急去得也快,只两刻的功夫便雨过天晴了。与此同时,天边溢出了橙红相接的晚霞,将整个大地照得红彤彤的。
远处山林上空,依旧有成群的燕子在盘旋,而豔丽的晚霞背后,隐藏着更深更厚的乌云,预示着还有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农田里,家家户户忙着收花生而不曾停歇过一刻,即便暴雨倾盆,也依旧躬身于田间劳作,力争在更大的暴风雨来临之前把成熟的花生收完。老人们帮着装车,小孩儿则在地上捡拾着散落的花生,一家老小齐上阵,田间亦有父子兵。
江瑟瑟一直望着远处,却未曾注意到脚下的泥泞。好在她落脚之前,裴霁舟一把搂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提了回来。
“小心。”裴霁舟呼道。
江瑟瑟这才收了目光回过神来,她垂眸一看,面前堪堪一潭泥垢水,要是踩下去,后果可想而知。
“多谢王爷。”江瑟瑟收回脚,跟着裴霁舟从檐下绕去了厨房。
张家厨房亦捡漏,但好在锅碗瓢盆一应俱全,就是家中许久不曾住人,没什麽菜蔬。
“有米就行。”江瑟瑟揭开米缸看了一眼,随即又道,“刚才我瞧见屋后有一片菜地,我去拔两颗白菜回来熬粥,再加上我们带来的干粮和鹹菜,今天完全可以对付过去,等明天潘大哥到了就好了。”
江瑟瑟正要出门时被裴霁舟拦了下来,“我去。”裴霁舟道。
江瑟瑟心道:您可是王爷,哪能让您干这种粗活。但思量一番后,她还是没有说出口,而是点头表示同意了。
裴霁舟手脚麻利,很快就抱着两颗白菜回来了,只不过他的一双玄履却沾满了泥土,实是有些惨不忍睹。
江瑟瑟掩着唇笑话了他一番,然后毫不客气地让裴霁舟把菜给洗了,她则开始生火烧水。
接下来,在江瑟瑟忙着煮粥的时候,裴霁舟不知从哪里翻出了一把长木梯,又从地里抱回了几捆草垛,开始往漏雨的房顶上扎着草。
“你能行吗?别摔着了。”底下的江瑟瑟看着枯朽的木梯靠在摇摇欲坠的房檐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裴霁舟难得骄傲起来,他道:“对于从军者来说,这些都是最基本的生活技能。”
江瑟瑟被裴霁舟的话弄得苦笑不得,她并非在怀疑裴霁舟的能力,只是担心梯架不稳,怕他摔下来而已。
“嚯,大人这是在补房顶呢!”忽然有一道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
江瑟瑟和裴霁舟先后转头看去,见是一六旬老头带着一差不多年纪的婆子过来了。
不等江瑟瑟开口询问,那老头便主动介绍道:“在下钱富山,是此间里正,县里李县尉托人传信来说,有京中官员来此查案,要我多配合帮衬,我知几位初来乍到,定有颇多不便之处,因而才带着家中老婆子前来帮忙。”
“里正来得正是时候!”裴霁舟从木梯上退下来,钱富山见状赶紧上前搭手扶着长梯。
“您应该就是京中派来的裴大人吧?”钱富山呵呵笑道,随即又转向江瑟瑟,“想必这位应该就是江姑娘咯?”
江瑟瑟含笑点头,邀了两人入屋坐谈。
“自张三平入狱之后,玉珠便带着她弟弟四处奔走,这里便閑置了下来。”钱富山道,“想来应是屋顶日久失修,才致使屋顶漏雨了。不过裴大人您仅用草垛铺盖是无用的,一股风便给掀翻了,您且等着,我这就去寻几个人过来帮您把屋顶上的洞给修缮好。”
被揭了底的裴霁舟有些许难为情,回想起刚才放出的大话,他更觉难t堪至极,连看江瑟瑟一眼的底气都没有。
不过现在也不是逞能的时候,万一半夜来一场暴雨而就遭了。
不过裴霁舟仍有顾虑,他道:“眼下正是秋忙之时,请人来帮忙的话会不会耽误村民收割庄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