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登明吓得赶紧翻过身四肢着地,他磕了一头后才鬼祟地擡头怯怯地望着曹贵,“大人明察吶!下官对大人向来忠心不二,从未做过有悖大人教诲之事。这次,这次也是下官心中慌乱,一时口不择言,还望大人恕罪!”
曹贵亦知魏登明没那个胆,哼哼了两声后便让他起身了,他背着手在屋里踱了两圈后,终于下定决心要勇面这即将来临的暴风雨,“张三平还t在狱里关着呢?”
“死刑犯,下官不敢怠慢,派重兵把守着呢。”魏登明佝偻着腰身恭敬回道。
“可万不能让他出一丝的差错!”曹贵叮嘱道。
“是是是!”魏登明点头如捣蒜,须臾,他又试探着问道,“大人,那咱当真啥也不做?”
曹贵瞪了魏登明一眼,“早干嘛去了?”
被训的魏登明赶紧埋下了头。
一码归一码,曹贵心中纵然再气魏登明,但补救的事情还得让他去做,思忖片刻后,他嘱咐魏登明:“恪郡王必然会先来见我,你呢,正好趁此机会把该补的证据被齐。”
魏登明一知半解,迷茫地望着曹贵。
曹贵啐了他一声,直骂他没脑子不争气,最后还不得不点明说道:“此案若翻,咱俩别说乌纱帽了,恐怕性命都难保,所以,无论谁来核查此案,兇手也只能是张三平。眼下咱虽有张三平亲笔画押的供状,但远远不够,还得将其罪名坐实才行。你别愣在这儿了,赶紧滚回你的芜县去,把兇器等人证物证都给找齐了,只要恪郡王找不到翻案的证据,那我们二人便可高枕无忧了!”
“对对对!还是大人谋略更高一筹!”魏登明脸上也总算是绽开了一丝笑颜,他附和道,“下官这就赶回去,依大人之策行事!”
曹贵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挥了挥衣袖示意魏登明赶紧离开。直到魏登明的背影消失在远处,他才端起手边的茶碗吮了口茶。茶已凉,味道涩苦,曹贵只在嘴里含了一瞬便喷了出去,他当即一拍案,责令丫鬟重新泡了杯茶过来才将怒意平息。
未曾想,曹贵刚把茶杯端在手里,忽见衙差慌里慌张地跑了过来,还没等他开口责骂,便听来人呼道:“大人,京中来的上官已经到城门口了!”
“真的?”曹贵噌地一下站了起来。
“千真万确!”那人道,“属下等依照大人吩咐自城外十里处便派人探查着,那行人在驿馆歇息时,属下的人亲耳听到他自称是恪郡王的手下,且其驾着那辆马车上挂有恪王府的车旌。”
“那必然是恪郡王没错了。”曹贵也不觉得渴了,他扶了扶官帽,又理了理官服,当即跟着那衙差朝着城门口赶去。
殊不知,裴霁舟并未与之随行,只是派了潘大前来知会利州刺史曹贵一声。
“那郡王径自去了芜县?”曹贵把官帽抱在怀里,气喘吁吁地问潘大。
“正是。”潘大亦毫不避讳地回道。
曹贵仍是不信,他偏头看着后面的马车,又问潘大:“那请问上官,这马车中坐的是——”
“车中乃张三平之儿女。”潘大回道,“王爷他们走的是小道,而这张姑娘旧伤未愈,不便颠簸,王爷便差我携二人走的官道。”
“还是王爷考虑得周全!”曹贵抹着额上的汗,惴惴不安的心就没缓下来过,“那上官是打算在鄙府等王爷还是要啓程前往芜县?”
潘大瞄了曹贵一眼,挺直腰背道:“张姑娘的伤该换药了,因而得多叨扰刺史大人两日了。”
“不叨扰不叨扰!”曹贵连忙道,“上官这是说的什麽话,到了这儿,就跟到了家一样,上官千万别跟下官客气!”
言罢,曹贵招人过来为潘大牵了马,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往利州府去了。
“王爷他什麽时候过来啊?”曹贵抓紧一切时机打探着裴霁舟的行蹤,“或是,下官得前往芜县,亲去拜见王爷才行。”
“不必了,刺史大人!”潘大婉拒道,“王爷来前特意叮嘱我一定要告诉大人不必前往参拜,王爷是奉皇命而来,人命关天,他没有閑暇与诸位大人话家常,大人只需在此静候便是,待王爷核案完毕后,自会前来府上与大人一叙。”
“是!”曹贵恭敬回道,“话虽如此,但那芜县县令魏登明行事一向不可靠,下官委实是担心他在协助王爷核案时有所懈怠。”
潘大听后认真思索了片刻,回道:“大人不必担心,我自会传信与王爷将大人所交待的事情悉数告知,想必那位魏大人心中亦知轻重,不会妨碍到王爷办案的。”
潘大故意在“妨碍”二字上咬了重音,听得曹贵心尖一颤,他想起魏登明的行事风格,心中的压力更大了。他开始后悔起不该将那些重要的事情交给魏登明去办,那人向来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嘱咐他的事情没办好不说,或许会把自己提前送进去也说不一定。
曹贵终是死心地在凳子上坐下了,他看着院中闪烁的灯火,只道是听天由命了!
女儿红(六)
而江瑟瑟、裴霁舟、仇不言和雷鸣一行人径自去了芜县,且当几人到达芜县时,县令魏登明恰巧不在,这与正好给了几人便宜行事之机。
从县衙调取了张三平一案的卷宗后,几人又在县尉李昂的带领下去至大牢提审了张三平。
“张三平,喂,醒醒张三平!”牢头用折在手中的软鞭重重敲在牢门上,连唤了好几声,才见那躺在角落里的小老头缓缓挪了挪身子。
“是要行刑了吗,老爷?”张三平半撑起身体,扭过头淡声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