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什么都不剩了。楚眠没再回头,坚定地往外走去。走廊冗长得似乎没有尽头,一侧是冰冷的建筑,一侧是架着高高铁网的空地。监狱里的风都是透着肃杀。楚眠一步一步往前走,迎面走来两个狱警押着穿短袖灰色囚服的男人。男人约摸27、8岁左右,短寸的发下一张脸上五官端正,却有着两道看起来十分怵人的刀疤,嘴唇抿成一线,脚下拖着脚铐,行动艰难,双手垂在身前,右手手腕赫然戴着银色的电子锁环。时间像放慢的镜头。擦身而过的一瞬,男人抬眸瞥了一眼,待看到楚眠时,眼中掠过一抹震愕,但他很快垂下眸,当什么都没看到。楚眠从他们身边走过,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握紧。“你们好。”楚眠回过头,微笑地问好。被狱警押着的男人身体一僵,两个狱警转过身来,脸上戴着口罩,不解地看向她。楚眠拿出自己的工作证,“两位好,我是公法会的,我今天来监狱里送文件。”公法会会送一些文件到监狱,但她没来过。狱警看一眼她的工作证,见她是公法会的,顿时客气起来,“原来是公法会的,你好,这么年轻就进了公法会,前途无量啊。”“您过奖了。”楚眠微笑,看着格外的清纯友善。另一个狱警看着她,恍然大悟地扬声道,“我认识你,上过电视的那个学生,你可真是了不得。”两个狱警和她热闹地说着,唯有中间被押着的男人站在那里,低着头看地面,像是什么都没听到、没看到一样。“这是……”楚眠随意地往男人身上一瞥,故作疑惑。“新的法律不是下来了么,这是贫民窟的逃犯,判死刑了,这不,我们带着去吃最后一餐。”狱警说道。死刑?今天执行?楚眠纤细的手指握拳握得更紧,但脸上什么不显,笑着道,“那巧了,庄议员正要我写篇关于贫民窟的的报告,真是难为我,不知道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采访他?”“这可是贫民窟出来的,你年纪轻轻的还是别吧。”狱警指指自己脸上的口罩道,活像身边押的是个传染源。“没事,我就想做个报告,两位通融下,就借个吃饭的时间,不耽误你们。”楚眠微笑着道。公法会在国内的威慑力一向很强,两个狱警也不想得罪公法会的人,看她一个女孩子更是没什么杀伤力,便道,“那行,不能聊太久,一会就行刑了。”“好。”楚眠点头。被押着的男人始终低着头,好像根本不在乎外界的动静。楚眠跟着两个狱警往前走去,走到一个四面是墙的隔间,里边只有一张桌子,桌上摆着一碗没有任何热气的面条。这就是男人的最后一餐。楚眠看了一眼,从包里拿出厚厚的一叠钱,递给狱警,“能不能麻烦你们给他弄一餐稍微好点的?”“你还要给他买餐啊?”狱警嘲弄地道。“怎么说我也要采访别人,就当采访费了。”楚眠笑着道,直接将钱塞在一个狱警手里,“买个鸡腿吧,吃顿肉。”这叠钱够厚,说是餐费,但就是买天琼玉露都要不了这么多,剩下的钱给谁很显然。“行,你人好,趁还有点时间,我给他弄点好的去。”说着,一个狱警拿着那叠厚厚的钱乐呵呵地往外走了。“你不错,临死还能混顿好的,还能见这么漂亮的小姐姐。”另一个狱警将那男人狠狠按到桌前的椅子上坐下,“别到最后了还给我搞事啊。”说完,他递给楚眠一个口罩,然后也很上道地转身走出去,站到门外,由着她自由采访。楚眠看了狱警一眼,没有去碰口罩,而是走到男人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定定地看着他。男人这才慢慢抬起头,一双眼看向她,刹那红了。下一秒,他笑了,笑得温和,“好久不见,小楚眠。”我不能拖累你他的嗓子像是被砂纸磨过一般。听到这熟悉的一句,楚眠身体里的血液在逆流,她死死绞着自己的包,几乎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爽哥,我以为你已经死了。”她压着声音道。齐爽,27岁,是贫民窟人结合的后代,刚满十岁就被打上电子锁环,影响他的生长,以至于这个年纪,他的手腕还是细得跟孩子一样,变形得厉害。他一直没有离开过风岛,生性乐观,很喜欢笑。楚眠刚到风岛的时候,每天都想着回国内,于是她天天站在海边想办法怎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