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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第1页）

大家新年快乐呀（▽）县一中依山而建，后操场再上去就是一个后山，为了防止学生们偷偷上山发生意外，校方用石头砌了一圈长长的围墙。经过老师的一番扫荡，后操场已是人迹罕至，偷溜出来的少年十指相扣，从围墙根下一晃而过。两人找了块较为宽阔平坦的石阶席地而坐，这时的污染尚不严重，来自亿万光年外的遥远微光还能轻易穿透大气层，一仰头便能撞上那万丈星芒。“看到那颗泛着红光的星星了吗？”晏白青指着天空的某个方向，“那是天蝎座里最亮的一颗星，当天蝎座在天空亮起来的时候，南半球的漫长夏季就开始了。”沈示觉得这话学术氛围浓郁的同时，又觉得似乎有些耳熟，他在脑中回想片刻，记忆中晏外婆的声音慢慢浮现，与这两句话逐渐重叠，竟是一字不差的严丝合缝——晏白青刚和沈家成为邻居的那会儿，他们两人也曾一起在夏夜里看过星星。当时晏外婆在庭院后边种了一片西瓜，成熟了便喊他和沈虔过去吃。庭院里的石凳坐四个人刚刚好，切开的冰镇西瓜摆在石桌上，空气里浮动着桂花浓郁的香。沈小二和水里的锦鲤分吃西瓜，闹得水花四溅，晏白青则埋头啃自己的，默不作声，只有沈虔求知欲旺盛地缠着晏外婆讲星星有关的故事。晏外婆没有像其他老人一样讲什么牛郎织女，而是指着天空的某个方向告诉他们，那是象征着夏季到来的天蝎座。那时候十二星座理论在中小学生群体中风靡，大家交朋友都得先问问对方是什么星座。沈小二耳濡目染，学习成绩不怎样，对奇奇怪怪的星座理论倒是小有心得，便多嘴问了一句：“是小白的那个天蝎座吗？”晏外婆对小孩子间流行的话题不甚了解，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沈小二便得意洋洋地向她科普了一番从女生那儿学来的“星座基础知识”，从不同月份的不同星座说到不同星座的性格与星座之间的匹配度……晏外婆听完，一脸慈祥地摸了摸他的狗头：“那小虔跟你应该不是同一个星座吧？”一直在边上默默吃瓜、像是对这个话题不屑一顾的晏少爷发出了极为嘲讽的笑声。完全经不起现实推敲的星座理论败下阵来，同冰镇西瓜和缱绻晚风，一道化成了遥远记忆中的吉光片羽。沈示的心小幅度地颤了颤，忍不住转头看了晏白青一眼。“很早以前就想问你了，”对方像是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似的，冲他弯了一下眼睛，“在你的那个什么星座理论里，咱俩合不合适？”沈小二没好意思说，当年自己初学那些所谓的“星座理论”时就是拿他们俩的星座做实验的……抱着非常纯洁的心态。然后发现白羊座和天蝎座是“水火不容”的组合，强行凑一块儿极有可能引发“火星撞地球”般的灾难——当时他还觉得特别正确，古人果然充满智慧。但现在这话可不能乱说。后操场没有灯，只有来自夜空的月光，四周涌动着白兰弥散出来的一点暗香，气氛渲染得恰到好处，说“不合适”简直是找打。“不知道。”沈示思考了一会儿，很快就找出了理论的漏洞，“好像只说了男女的，没有男男的。”晏白青嗤笑一声，嘲讽的意味一如当年，然后轻飘飘地说了句：“原来咱们连谈恋爱都受歧视啊。”沈示轻轻眨了眨眼睛，“谈恋爱”三个字让他心中一动，前缀是“咱俩”，霎时将“歧视”带来的酸涩冲刷殆尽，在心海中荡起一圈细小的涟漪，轻缓而温柔地铺开来。他眨了眨眼，轻柔地安慰道：“星座都是骗小孩的，不准。”“嗯。”晏白青眼睛微眯，有些漫不经心，“她当年就是这么说的。”“呃……”沈示意识到自己好像哪壶不开提哪壶了，赶紧又说，“其实……”他刚说了两个字，晏白青突然揽过他的肩，一把将他拥入怀中。燥热的夏夜里，少年身上却带着清冽的气息，他将脑袋埋进沈示的肩窝，轻轻蹭了蹭，像是小动物在寻找一处舒适的栖息之所。“她从来不给我做饭吃，很少跟我玩儿，最喜欢跟我说‘你应该’怎么做。我甚至觉得她对阿姨比对我还好……”晏白青闷着声音，绵软的鼻音拉得极长，“可是现在就剩我一个了，我又突然有点想她。”无垠的星空之下，他从未显山露水过的脆弱吐出了一点端倪，像风雪中摇摇欲坠的灯火。“我知道。”沈示拍拍他的背，在他的耳朵边小声说，“你不会只剩一个的，我会一直陪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