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叶欣惊讶的不是这个消息,而是唐博雅竟然是高校教授,文化人,体面人,竟然被打成了资本主义,也不知道怎麽弄的。
沈卓倒是切切实实为这个消息本身而意外,他脑海里一瞬间闪过了许多念头,下意识看了叶欣一眼,见她若有所思,他心中更是微微沉了下去。
他难得主动开口问:&ldo;什麽时候招生?&rdo;
唐博雅道:&ldo;年初只是开会研讨,现在三四个月过去了,快的话已经经过审批,确定了哪些学校招生,今年下半年或许就有消息传过来了。慢的话,可能明年春天……毕竟,今年斗争形势又严峻了些,说不定被耽搁了。&rdo;
说到这里,唐博雅那瘦削的脸庞抖了一下,但又很快从哪些折磨人的回忆中抽离,总结一句:&ldo;总之,我最后听到的消息是,恢複招生是一个趋势,消息或早或迟,会传来的。&rdo;
叶欣看看这位老教授的脸,默默地拧开自己的杯子,给他倒了一碗茶水。
碗是从旁边小茶几拿的。对于合理的建议,大队长已经采纳了,茶几、热水壶、一套十个的瓷碗,都是这两天新采购的,确实方便了来看病的乡亲。
叶欣把茶水放到唐博雅面前,轻声问道:&ldo;想必,招生名额不多吧?&rdo;
唐博雅眼睛看着这碗茶水,淡黄颜色,映衬着白瓷碗,十分清新看好,悠悠的菊花茶香已经飘散出来,沁人心脾。闻着这股宜人的香味,他点头道:&ldo;不多。而且,碍于此时的局面,恐怕是各省区的高校就近招生,不跨区。&rdo;
说完,他已经忍不住伸出枯瘦的、黝黑显髒的手,端起碗来喝茶‐‐夏日焦躁,已是渴了。
一口喝下去,滋润喉咙,五髒六腑都舒爽起来,他双眼微微一亮。
以前不是没喝过好茶,但都没有这碗来得舒心。
一时他竟分不出,究竟是自己几个月没有喝上正经茶水,所以觉得喝什麽都香。还是就是这菊花茶格外不同。
他长出了一口气,面上的愁绪都散去许多,看向叶欣:&ldo;多谢你了小姑娘,还愿意给我这个又髒又臭的老头倒茶喝。&rdo;住牛棚,挑牛粪,衣服破烂,炎热的夏天汗流浃背,可不是又髒又臭?
叶欣也叹了口气,&ldo;您别这麽说。什麽时候方便来,您尽管来,想喝茶还给您倒。&rdo;
唐博雅心中感动,再看看他们两人,真是白净灵秀,与衆不同,困在这穷苦山村倒是埋没了。不禁多说几句:&ldo;你们一个是知青,一个是医生,都是有文化基础的,在这个村子里应该是出类拔萃的年轻人。你们愿意帮衬我们这些倒霉落魄的,我们没有什麽能报答的,想到这个消息也许对你们有用,所以来告诉一声。机会难得,你们早做準备,多看书学习学习,不管是今年秋天还是明年春天,都不久了。&rdo;
叶欣点点头,笑道:&ldo;多谢您的宝贵消息。&rdo;
唐博雅说到这里,就站起来了,不敢多待,以免引起注意。
沈卓已经包好了两个药包,叶欣也从篮子里拿出一些吃的,同样包起来。
递给唐博雅的时候,叶欣道:&ldo;不知道您带了筐来,不然我多拿一些。下次还带筐来,我摘个西瓜给您。&rdo;
唐博雅动容,又说一句:&ldo;多谢!&rdo;便离开了。
看着他走远,两人拿钱记账,也锁门回去了。
路上,说起唐博雅的消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