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得很早,找了个视野最合适的地方,坐下来假装自己是个普通的等待登机的旅客,其实是在等待叶月经过的一瞬间。
这样做,大概不会错过……
然而,我高估了我身体的恢複效率,坐在冰凉的座椅上很快又开始昏沉沉的,盯着面前的人来人往、步履匆匆,外界的喧嚣声和耳旁通往脑海中的无尽轰鸣都在拽着我的意识下沉‐‐
有行李箱滑轮发出的声音,和不轻不重的脚步声,都在我面前停下。
然后是叶月平板的、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
&ldo;是你啊。&rdo;
我稍微地将让我呼吸困难的口罩下拉,擡眼看向停在我面前、居高临下看着我的叶月。
她脸上也看不出什麽我曾猜想推测过的情绪……诸如惊讶,憎恨之类,都没有,只是平静地木着一张脸,周身那一股当初让我们互相吸引成为朋友的厌世感,却是有所增长。
也是。
优渥甚至称得上显赫的家族,因为长子的罪恶,而被此前一直以来的保护伞港口afia出于震慑的用意而打击鄙弃……遭此变故,她人变了也很正常。
我像是一个还算智能的机器人一样,分析、学习、理解着他人的思想和感情,最后得出的总是一些&ldo;很正常&rdo;、&ldo;确实如此&rdo;的结论,真正的感同身受却极为奢侈,几乎不曾出现。
张了张嘴,我没料到这样也会被她认出,她还会停下脚步主动跟我说话……因此,我不知道该说些什麽。
……假惺惺的抱歉和同情?
不,我觉得那完全没有必要,她也不想听到吧。
&ldo;……是我。&rdo;
声音,甚至比刚醒来的时候还要嘶哑难听。
&ldo;听说你烧得差点转成肺炎。&rdo;
&ldo;……&rdo;其实对自己这一次病情并没有什麽心情和时间去怎麽了解,我还是胡乱地点点头。
&ldo;谈谈吧。&rdo;
叶月把行李箱随意推到一边,在我旁边的位置坐下,直视着前方的信息屏。
我依旧不知道如何开口,她却像是打过腹稿一样,长舒一口气之后就开始不停地说。
&ldo;你在医院里待了几天……一个多星期?身体上一定很难熬吧?&rdo;
&ldo;这一个多星期里,我一开始有试着继续装作什麽都没发生去上学‐‐说句没什麽良心的话,我真想像你那样病得够厉害可以逃避……起码不会身心都很煎熬。明明也没做过欺淩的事啊,怎麽搞得我被那个该死的哥一连累,还得体验恶毒女校霸的罪有应得。&rdo;
那个贵族女子学校……像叶月这样的情况,被无视还是最好的情况。不被欺淩……不太可能。
捧高踩低的地方。
我依旧这样,听着她的话语,理性甚至近乎冷酷地推理着。
&ldo;家里也还想着,至少要保住一个,所以我要走了。之前约定过……毕业舞会要做彼此的舞伴,现在开始就不作数了哦。可以原谅我吧?&rdo;
&ldo;……不是什麽原谅不原谅的事,你不必这样说。&rdo;
&ldo;是啊……不必这样说。&rdo;叶月很轻地笑了一下,原本难得规矩放在膝上的左手向我伸来,握住我同样搁在膝上的右手。
&ldo;最后作为&lso;朋友&rso;,我之前就在想……如果你会来见我,那,我还有件事想要对你说,纱绘子。&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