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王一想,有道理啊,加上身边心腹中也有不少人同意,他就把这事定下来了。
谢逢所言确实有理,并不是在坑郑王,所以郑王身边的谋士们纵然有怀疑犹豫的,也都没有坚决反对。
杏花寨,準确地来说是千重岭,又度过了一次危机。
但这中间还是出了点意外,那就是城中世家里有本就在打千重岭主意的人,为了讨好郑王,对郑王建议说,他们东征之前应该先把千重岭打下来,因为千重岭是一道重要的防线,若不先掌握在自己人手里,很可能会被南边的反王捷足先登。
郑王觉得这话也很有道理,召来麾下谋士们商讨一番后,决定东征之前,先派出两万兵马扫平千重岭。
谢逢:&ldo;……&rdo;
谢逢不好出言阻止,免得暴露自己与千重岭的关系,便只能暗中派人给萧定送信,让他做好应战的準备。
萧定收到信时,一家人正在吃晚饭,萧喜喜也在。
见前来送信的人是已经消失数日的天九,萧喜喜低头扒拉着米饭,心里没有很意外,只是好不容易恢複平静的心里,又钻出了一丝一丝的酸涩来。
&ldo;公子说他会尽力劝阻,但他刚到郑王身边,还不得郑王深信,所做未必有用,所以这一战,只怕是避免不了了,还请二当家提前做好準备。&rdo;
天九恭恭敬敬地将信递给萧定说,&ldo;此战的领兵之人是郑王麾下的大将罗春平,我家大公子与这人是旧识,对他有几分了解。公子根据此人的性格和以往的作战方式,连夜推演出了几种战术,都写在这信里了,二当家可以看看有没有能用得上的。&rdo;
萧定心情複杂地看着那封信,叹声接了过来:&ldo;替我谢过你家公子,他有心了。&rdo;
天九这才又看向一直低着头没吭声的萧喜喜说:&ldo;公子回家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抢了老爷的家主之位给大公子,将老爷软禁起来了,他说老爷日后不会再有机会犯糊涂。&rdo;
萧喜喜一怔,在场其他人也都是一怔。
天九继续说:&ldo;公子身上的毒也已经解了,只是说服郑王东征一事是他一力促成,他已无法脱身,接下来一年,也可能是两年甚至三年,都势必要跟在郑王身边,替他出谋划策了。所以他不好亲自来见少夫人,免得被人发觉,坏了眼下的局面……只是公子说了,和离一事,他不认,还请少夫人将此和离书收回去。&rdo;
见天九说着又掏出一个信封递了过来,萧喜喜:&ldo;……&rdo;
她终于放下筷子,五味杂陈,胸口发闷地开了口:&ldo;他认不认我们都没可能了,除非我三哥能平安回来。不过他为我们寨子做的事,我都会记得,你替我多谢他。&rdo;
天九听见这话,忍不住替自家倒霉的公子感到唏嘘。不过他只是个传话的,闻言也只能是点点头,将信封放在桌子上退下了。
萧喜喜有些出神地看着他的背影,眼眶涩涩的。
桌上衆人也都很沉默,不知该说些什麽。
他们都曾把谢逢当成家人,也曾真心地希望他和萧喜喜能恩恩爱爱,白头到老。可至今还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萧远风,和失去亲人,心如火焚的痛苦,又让他们说不出原谅的话。
煎熬的何止萧喜喜一人?
大病一场后至今仍沉浸在丧子之痛中走不出来的冯云香、自责于没保护好儿子,让他替自己受难,一夜之间多了许多白头发的萧定、从小就护着两个堂弟,把他们当亲弟弟看待的萧远海、一直很崇拜萧远风这个三哥,视他为自己榜样的萧远河、得知兄长出事后连夜从九牛寨赶回来,因为赶得太急途中险些坠马的萧远川、虽然才嫁进来不久,但也深知萧喜喜有多喜欢谢逢的胡秋叶……
包括一直住在萧家的方雪茹和江桃,也是一想到萧远风和谢逢就想哭。
他们都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是天意弄人,可心里的痛苦与恨意总要有一个去处,还鲜血淋漓着的伤痕也需要时间来愈合。
谢逢……走了也好。
说不定分开几年,他就不会再执着于她了。
萧喜喜这麽想着,就故作轻松地对家人们说:&ldo;他人真挺好的,就是命不好,摊上了那麽个爹。好在我只是看上了他的脸,还没有对他情根深种。爹,娘,你们也不必难过,这天下长得好看的男人虽然不多,但也不是只有他一个。等郑王大军走了,我就再下山看看,能不能抓个更俊的回来。&rdo;
她不说还好,一说冯云香强忍着的眼泪就下来了。
萧定也是喉咙发胀说不出话。
他们因儿子的失蹤而悲痛,也为女儿不得不与喜欢的人分离而心疼。她若大哭大闹他们还能好受些,偏偏她也不愿叫他们担心,非要故作坚强。
唉。
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萧定拍拍妻子的肩,压下心中情绪对女儿说:&ldo;好,到时爹爹帮你把关。&rdo;
萧远海也偷偷抹了把眼泪,瓮声瓮气地说:&ldo;二哥也帮你。&rdo;
&ldo;还有我,我也可以帮阿姐选人,我眼光可好了!&rdo;
&ldo;你一个小毛孩知道什麽好赖,别到时候给她挑个跟你一样会吃的,那咱们家可养不起……&rdo;
萧远河和萧远川也出声,衆人强行将话题转开,气氛终于又好了起来。
萧喜喜把碗里剩下的饭吃完,没事人似的拿着天九留下的信封回了屋。
回屋打开一看,里头果然是她写的那封和离书,和离书上被人添了四个铁画银鈎,力透纸背的大字: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