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嫣还未探过这二人的底细,不知她二人忠心与否,自然不能像用玲儿那般放心用这二人,一路上原想使眼色让云若旁敲侧击地打听到底发生何事,又担心弄巧成拙,想了一想,索性自个儿向九山套话。九山跟在穆淮身边多年,人精得很,自是一眼看出锦嫣想做什么,自然不会乱说话,只隐约提点道陛下现下烦闷得很。锦嫣却觉这些话说了同没说似的,想再多问些什么,九山却一一还了回来,叫她半点讯息也未得到。锦嫣心中恼得很,却又顾忌着九山是穆淮跟前的人,不好训斥,便忍了忍,在心中给九山记了一笔账。待日后姜宁灵都要避让她三分时,她定要在陛下耳边吹吹枕边风,教这没眼力见儿的狗奴才好好吃些苦头。勤政殿内,穆淮正捏着那枚荷包,目光落在那彩线绣成的鸳鸯上,不知在想些什么。忽地听见殿外通传声,说锦贵妃求见。“宣。”这荷包既然是姜宁灵特地为锦嫣求的,那他便好好将这荷包交到锦嫣手上。锦嫣今日描了浓丽的妆,将五官的特色放大到极致,连她自个儿对镜时都要赞叹一声,盛装华服,锦嫣自信能让穆淮一眼惊艳。于是在踏入殿中时,刻意放慢了步伐。今日是锦嫣的册封礼,自是不能再戴面纱,而这段时日下来,锦嫣也愈发笃定当年之事应当并无猫腻,否则以穆淮的性子,是不会应允她入宫的。锦嫣自认是被偏爱的那一个,便也无所谓面纱了。穆淮见一华服女子从殿外走来,鬓间的步摇在行走间叮当作响,很是悦耳,眉眼迤逦,眉心一朵桃花盛放,更衬得人灵动。只不过……穆淮目光微凝,沉声道:“抬起头来。”锦嫣羞涩一笑,抬头看向穆淮,眉目含情:“臣妾参见陛下。”穆淮捏着荷包的手骤然握紧。那副面容,与姜宁灵半分也不相似。他的月亮饶是先前宝明生辰时便隐隐有了猜测,此刻见到锦嫣面容,穆淮却仍是呼吸微滞。果然。与此同时,先前一直刻意忽视的一个猜测也愈发清晰起来。既然锦嫣非疏月,姜宁灵又同疏月这般相似,那么……穆淮心中一痛,不忍再继续想下去。殿内,锦嫣还眉目含情地看着他。穆淮忽地想起先前羽林卫统领审完人回禀他时说的话。那帮贼人得到的命令是,不取性命,只伤人,划伤面容重重有赏。这指令着实奇怪,起先穆淮猜测是哪一家暗地里寻仇,划伤女子面容令其倍感羞辱,可现下看着锦嫣俏生生地站在面前,另一个猜想呼之欲出。用这些迂回又不入流的手段争宠,也不是说不通。穆淮轻轻捻了捻荷包,而后将其放在桌案上,往前一推:“皇后特地为你求了平安符,你便戴在身上罢。”锦嫣一怔,有些不屑姜宁灵故作大度,却又有些得意,在她眼中,姜宁灵这是在讨好穆淮,生怕被她分去许多宠爱。这样便说明,她的的确确威胁到了姜宁灵。锦嫣抿嘴一笑,步子飞快地抢在九山之前拿起那荷包,借此同穆淮更近几分,仅一桌之隔。“皇后姐姐这般贴心,锦嫣感激不尽,不知皇后姐姐现在何处?锦嫣定要当面言谢才是。”穆淮细细端详锦嫣神色,见其带了许多小心思,说起姜宁灵虽有几分算计,时却还算坦荡,显然并不知晓姜宁灵失踪一事。“她既为你求了,也不多你这一句谢。”锦嫣心中一喜,面上羞答答地将那荷包别在了腰间。她方才说要去寻姜宁灵道谢时,便笃定穆淮不会放她去。良辰美景在前,心心念念的人儿终于入了房中,穆淮怎会让她走呢?她等了穆淮一整日,原以为是姜宁灵使了绊子刻意让她出丑,心中将姜宁灵骂了千八百遍,可眼下看来,姜宁灵可没这个本事,毕竟她好心要去道谢,穆淮都不允呢。锦嫣含羞带怯地抬起头来,见穆淮敛眸不知再想些什么,正欲唤一句“陛下”,就听得穆淮开了口。“封妃典礼繁琐,你今日当累坏了,早些回去歇息。”锦嫣一句话卡在口中,怔怔地望着穆淮,显然是不明白为何要赶她走。穆淮掀起眼皮同她对视,眼中平静无波,却生生让锦嫣觉得动作都僵硬起来。锦嫣匆匆收回目光,这才想起来在来时路上九山曾隐晦地提点过,此刻绕是心有不甘,也不敢逆穆淮的意,便退下了。九山得了穆淮示意,将人送至殿外,见锦嫣面色明显沉了下去,九山又说了两句好听的,将人给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