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到这里,因为心火上窜,不由地又咳嗽起来。“太婆,喝点药……”安东尼把旁边的杯子递给她。段璀珍接过了,皱着眉喝了几口,然后喘了口气,把杯子推开:“血蛊那边怎么样了?”安东尼道:“我来您这里之前,刚刚给他安上那个扩散装置。他还需要适应和彻底洗脑,但我估计再过几个小时就会苏醒了。”“那么很好。”段璀珍抬抬手道,“外面的炮火轰隆隆的,吵人的很,这些狂妄的破梦者是铆足了劲在进攻……等血蛊醒了,就该让那些条子尝尝苦头了,一群不自量力的东西。”段闻点了点头,但是又说:“在这之前,岛屿上最重要的试验器械,样本,母液……我还是会安排人尽快转移到地下室来。这次他们的进攻太猛烈,如果血蛊出现意外的话,我们的损失恐怕会很惨重。一切还是谨慎为上。”“那你赶紧去办吧。”“是。”段闻微欠了欠身子。段璀珍又缓了一会儿,把那杯子里最后一点药给喝了。她似乎终于稍微舒服了些,便对段闻和安东尼道:“行了,没什么事你们俩就都先出去。随时听我传唤。”段闻:“是。”安东尼:“明白。”两人一起退下了,走出了门禁。然而一出地下实验室的门,安东就忽然注意到站在门禁边等着段闻的人换了,已不再是之前那几个保镖。而是……一身警服的李芸改造人立在那里,身段挺拔,见段闻出来,他朝段闻点了下头。段闻对安东尼视若无睹,他径自走到李芸面前:“你休息好了?”“嗯。”段闻依然很淡漠,他顿了片刻,对李芸道:“……陪我去楼上下一盘棋吧。我已经很久没有和你一起下过棋了。”李芸扬起眉:“你他妈还有这心情?”段闻的手插在风衣衣兜里,端详着李芸不再年轻的脸:“我不想如有万一,发生小火龙到死送不出去这样的事情。”“……什么意思?”李芸眉头皱得更深了。段闻的手依旧闲适地收在口袋里,他只倾身往前,略微侧过脸,在李芸颈侧附近,顿了几秒,他用安东尼听不到,只有李芸可以听见的声音,低沉淡然地说了句:“以前有些事,读书时没有和你做过。当时没有兴趣,后来我时常会想,如果走了那一步会怎么样。”顿了顿,他盯着李芸的眼睛,不知是在向谁解释:“我想做这个研究。”李芸仍不解:“读书时你没做过什么事情?”段闻嗓音沉和:“等会儿你就知道了。”说着擦肩走过李芸身边,肩膀与他轻轻碰了一下。“去我房间。走吧。”这两人在对话的时候,安东尼一直在旁察言观色,直到这时才忽然出声,似是善解人意地唤住了段闻:“段总。太婆让您做的事情,您要是腾不出时间,无暇分心,那不如我帮您去……”“安教授。我不记得我和你说过我无暇去做那些事。”段闻侧过脸来,目光幽幽落在安东尼虚与委蛇的脸庞上。安东尼:“……”“管好你自己的事情。”段闻说,“给你的时间不多了。回去实验室盯着贺予,完成你该完成的洗脑。不要邀功心切,便急着越俎代庖。”安东尼顿时面如酱色,他盯着段闻,无声无息地咬着自己的后槽牙,半晌后,终于挤出了一句:“明白。”说完便铁青着脸转身离开了。李芸懒懒地点了根烟,抽了一口:“这个人好像很生气。”“不用管他。”段闻道,“走吧。”李芸咬着烟含混地:“你去哪儿?电梯在这里。”段闻停顿一下,回头看着他:“我想和你走一走楼梯。”“搞没搞错,陈黎生,那么高……”带着抱怨的话和烟圈一起吐出来,很软,又带着些成熟了的男人的沙哑。段闻听他软洋洋地说了这句话之后,很久都没出声,过了一会儿才道:“要不要我背你。”“……不。”李芸颇为尴尬地拿下烟,掸了掸,“都四十岁的人了,你还以为二十岁。”段闻目光深沉、半晌淡淡一笑:“是啊,你也已经四十岁了。”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楼道口走去。另一边,安东尼阴郁地来到了贺予所在的那个实验室门口,一路上心里都噎了口气。段闻对他的漠视,他是一直能感觉到的。他觉得很不公,积怨已久——凭什么?明明他才是对段璀珍最忠心的,凭什么他始终屈居段闻之下,就因为段闻和段璀珍有血缘吗?!安东尼抬手输入门禁密码,检验光扫过他褐色的桃花眸,实验室的金属大门缓缓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