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听他提及关键,正色道:“叫她削了头发去庙里做姑子。”沈兰息立刻反驳:“不成!”皇上语气冷酷:“未让她为老大陪葬已经是网开一面。”这也是皇上原本的安排,让周寅为沈兰珏陪葬。她已是既定的太子妃,如今太子已死,她这太子妃的身份反倒尴尬起来。另嫁是绝不可能的事情,她已与皇家牵扯关系,便是半个皇家人。哪家敢娶未嫁的前太子妃入门?总之嫁是嫁不出去的,不如随太子而去,以示忠贞,也能成一段佳话。沈兰珏死了以后他原本对他吝啬的那些父子之情突然爆发。沈兰珏生时他对之没个好脸肆意打压,死后他又要给他无上哀荣,实在叫人不禁冷笑。沈兰息听到父皇所言心中更是一寒,他毫不怀疑这原先便是他父皇心中所思所想。他想,他要保护阿寅,他绝不能让阿寅受到任何伤害。皇上不知他心中所想,以为他这是妥协的意思,又说起他选妃的标准:“大雍不需要你用后位来维系君臣关系,相反,你的皇后一定要是家世不出众之人。”沈兰息想按照这么说阿寅不就是最合适的人选吗?想归想,他没把这话说出来。若是他这么说了只怕父皇要与他当场翻脸,阿寅连这一时半会儿的安稳日子也别想过。“你不是那些老臣们的对手,择后也不要从这些人家中择。选了他们,外戚当权,好了不得。他们的意见你可以听信,但不能全部采纳,学会制衡之道,让他们来互相制约。只要他们对彼此有所忌惮,就不会越过你去。”皇上殷殷叮嘱沈兰息。沈兰息三心二意地听着,实际上在想无论如何他也要立阿寅为后,这是他唯一拿得出手送她的,哪怕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韪。他不想气如今无多少寿数的父皇,但他也绝不会委屈阿寅半分。而他的办法便是待父皇走后,他便立阿寅为后。宫中将消息死死压下,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重臣们也不是完全嘴紧,且从他们的一些神情与表现出人们也能猜出几分端倪,各家各户都战战兢兢,等着大雍的大变革时代。百姓们或许是真不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变化,还算平静,照旧每日过每日的生活。谢家亦然知道了些内幕,谢大人听到此事的第一时间便是浑身冰凉,如坠冰窟。谢家倒是尚可自保,只是阿寅该怎么办?谢大人第一反应不是皇家会如何处置周寅,而是周寅得知此等惨事之后只怕会随太子而去。她既认定了太子,太子又去了,只怕她会寻死。是以谢大人暗自下定有多久就瞒多久的决心,在事情被揭开之前,就让周寅毫不知情吧。他这么想着,觉得将此事先同家人们知会一番,再勒令众人不许在周寅面前搬弄是非,觉得还算完美的安排。如是回到家中,他满腹心事,正想着怎么同家里提一提此事还能不引起恐慌,抬眼就见妻子也是心事重重地坐在一旁。意识到什么,他严肃问:“怎么了?”谢夫人叹气,很是发愁道:“你也听说了?”两人相视一眼,便立刻知道彼此说的是同一件事,齐齐垮了脸。谢大人先安慰:“无妨,应当牵连不到谢家,新皇……大约是个心善的人。”事实上谢大人对此也是惴惴,说到新皇,文武百官对新皇着实没有半分了解,唯一确定的就是他身体不佳,二来确定他是不善文治武功,治国一窍不通。很让人绝望。谢夫人想了想,还是没忍住道:“陛下将阿寅指给太子……”说到太子,谢夫人便叹了很长一口气。“他焉能不迁怒谢家?”她问。谢大人答不上来,万一新皇真是如此,他也没办法。“还是说说阿寅吧。”他转移话题。谢夫人立刻拉住他的袖子问:“陛下,陛下会如何安置阿寅?”她想的是最好也就是叫阿寅为沈兰珏守寡了。谢大人摇摇头,不愿细想:“此事暂且不谈,毕竟陛下的打算,咱们也左右不得,我的想法是不叫阿寅知道此事,你看呢?”谢夫人想也是,跟着点点头道:“我也是这么觉着,只怕她一时想不开。”“正是。”谢大人应声,“你去同阿荇她们几个说一声,叫她们别把话在阿寅跟前说漏了。”谢夫人瞥他一眼,没好气道:“又将这种事交给我做,我不做。”谢大人摸摸鼻子:“那你去叫人把她们叫来,我来说。”谢夫人眨眼:“这还差不多。”说着叫身边伺候的婆子叫人来去了。谢家四姐妹来了,谢夫人看见谢薇扶额:“怎么她也来了?将她抱走。”便叫婆子将人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