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荇看看妹妹们又看看父亲,再听着房中母亲难捱的叫声,不知道该怎么做。她觉得母亲此时此刻正在受罪,她们弃母亲而去似乎并不好,但继续在这里又好像父亲如父亲说的那样帮不上什么忙。“快去吧。”谢大人叹一口气,“你们在这儿反而还要我分心操劳你们。”谢荇分析利弊,发现事情仿佛的确如父亲说的那样,最终犹豫了一下道:“好,我将妹妹们送去偏厅休息再来。”谢大人摇头:“你也不必过来,好好歇歇,顺便看着她们。”谢荇只好道:“那父亲若有什么事一定要派人去叫我。”“好。”谢大人答应。谢荇便领着三人到偏厅去,偏厅中放了冰盆,还摆了茶点,只是此时无人有心思享用。周寅拿起茶壶倒了三杯热茶交给三人,三姐妹皆是相同的反应,即抬眼看一眼周寅然后双手接过茶杯道一声谢。周寅在谢荇身边坐下,与谢荷谢苗相对。她表现出十分的忧心,但看样子又保持着一份坚韧,让她在担忧之余还有余力照顾别人。更漏滴答,月上中天,掌心茶由烫变得温热。偏厅门尽管闭着,可谢夫人的声音却能够隔着两道门清晰无误地传入她们耳中。谢苗有些受不了了,哭丧着脸问:“母亲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她没有特意问谁,也不知道该问谁好。没人回答她,谁都说不好。周寅哄她道:“鹿神医这时候应当已经来了,有他在,舅母不会有事的。”谢苗终于得到回应,可怜兮兮地看向周寅道:“可是母亲听起来好疼。”周寅安慰她道:“是很疼,不是听起来很疼。”作者有话说:汪汪汪汪!!!!苗:根本没有被安慰到!反而更惊恐了!谢苗眼中顿时包了一包泪,小嘴一扁,要哭出来。谢荷伸出两指夹在她嘴巴上,将谢苗的嘴夹成了鸭子的扁嘴巴,利用外界因素让她哭不出来。“你同她实话实说做什么?她哭闹起来可要人命。”谢荷的食指与中指如铁钳一样死死夹住谢苗的嘴,谢苗只得发出“唔唔”声,哭不出来。悲伤紧张的气氛一下子被打破,让人有些哭笑不得。周寅顿时满面歉意,有些可怜地柔柔说道:“二表姐,对不起,我不大会骗人。”谢荷听了一顿,不由无奈,倒没怀疑周寅话中的真实性。谢苗还在“唔唔”个不停,看起来很有表达欲。谢荇惦记着母亲,又被谢苗弄出的动静吸引,一抬眼看到眼前莫名其妙的场景,不明白唱的是哪一出。“这是做什么?”谢荇后知后觉问道。谢荷继续使谢苗保持沉默,自己条理清晰地同谢荇解释一番。谢荇听后微微头疼地看向小妹。谢苗得到关注后更加卖力地“唔”起来,张牙舞爪地挥动双手,传达出的意思很明显。大姐救我。谢荇揉了揉额角,缓声道:“别弄她了。”谢荷单手捂耳朵:“我可不想听着她哭,父亲这时候肯定也不想被打扰。”“唔唔唔!”谢苗坚决捍卫自己的发言权。尽管她此时说什么大家都听不明白,但她还是表现出强烈地表达欲。谢荷眉头一皱问:“她在说什么?”谢荇想了想,没搞懂小妹心思,摇了摇头。周寅善良地表示:“表妹说她不哭了。”谢苗顿时激动不已,连连点头,深感自己遇到知音。谢荷狐疑地看看谢苗问:“真不哭?”谢苗确实是没什么眼泪了,小鸡啄米状点头。谢荷不大放心,重复问道:“确实不哭?”谢苗只差将头点掉。谢荷这才迟疑着缓缓将手松开,看样子见状不妙就要重新剥夺她的说话权。谢苗果真没哭,双手搓着被捏麻的嘴唇抽气:“二姐姐,嘴麻了。”发音怪含混的,是真麻了。谢荷甩甩手指,将脸一扭:“谁让你张嘴要哭?全家就属你最会干嚎,我听见是小事,父亲听见也是小事,母亲若听到就是大事了,我不能让母亲有一点点沾染危险的可能。”谢苗鼓着腮看她:“两道门呢!母亲哪里能听得到。”“是隔着两道门,不过母亲的呼喊声你不是照样听得清清楚楚?”谢荷有些冷淡地开口,眉眼间藏着星星点点的担忧。谢苗嘴唇轻颤,看起来又想哭了。被谢荷看了一眼,她顿时忍住眼泪捂上嘴,最终说了一句:“母亲真不容易。”谢荷神情一缓,难得没出言刺儿人,缄默地坐在原处。“母亲伟大,我可没有母亲这么伟大。”谢苗垂眸看着自己的膝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以后不生,说什么也不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