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别的,只为这样能多看她一会儿。但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越是这么做,周寅越不会理他。在沈兰亭笑嘻嘻的目光里二人先后从一颗珠出来。周寅不理会他,却不是与他置气那样不理他。她恪守礼数,对他尊敬有加,生生与他划出界限来。若是她向来如此也就罢了,偏偏她曾经对他不同过,这种反差感使他内心煎熬。沈兰息骤然停下脚步,周寅在他身后驻足不前,也不问他要做什么。她在训狗。她擅长不动声色地学习与模仿,真正的她没有感情、无法共情、冷漠麻木。她根据从旁人那里得来的经验来分析处理来自外界的情感而后给予回应,并能做出最恰当的伪装。她可以冷眼旁观自己与其他男人们演坠入爱河的桥段,带着清醒的割裂感,以及天真的残忍。从沈兰息的种种表现来看,周寅只想无喜无悲地说他一声——贱。而“狗是人类最好的朋友”,她想只要将他们都驯服成狗,他们就会成为最好的朋友,从而可以让她放心的使用。至于人类和其它动物在她眼中没有什么分别,只是人比其它动物要更加高级,可再高级的动物也是动物。“周……”他回过头试图叫周寅一声,却对上她无甚神情的眼,一瞬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殿下若无要事还是快些回去吧,王二郎君还在宫中等着。”她在他面前毫不避讳地提及王栩,似乎根本没考虑过他的感受。沈兰息顷刻间变得苍白。周寅看得出但凡沈兰息在场,王栩会很兴奋地去刺激他。她倒也配合,任他去刺激沈兰息。沈兰息诚然需要极大的刺激来让他突破心中种种桎梏,从而真真正正地被她驯服。而她在利用王栩驯服沈兰息时同样在驯服王栩。哪怕他装得轻松随意,但两条腿暂时无法动弹显然还是对他带来了潜移默化的影响,从他对沈兰息的态度暗中渐渐变得偏激就可得知。纵然他一直暗示自己这不过只是一场游戏,但疼痛是真的,不能移动也是真的,一切负面都作用在他身上,他不能不受身体带来的影响。他以周寅来看望他疼痛便会减轻为借口利用周寅的心软使她前来,却发现这句戏言似乎成真。他每每看到周寅似乎真有疼痛减轻之效,尤其是对上她满怀担忧的眼,他便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什么疼痛也不见了,只想永远沉溺在她的眼中。这不是错觉。王栩一开始也以为这是他对自己心理暗示所造成的后果,但他屡次实验后发现并非如此。他在周寅身边时是真的什么病痛都不见。他一语成谶,周寅真成了他的救命稻草。在她身边他一切感觉、反应都变得模糊,时间都仿佛停止,他也想一直待在这一刻。她温柔的话,轻柔的动作,无一对他来说不是安抚。在这种心态之下,王栩尚不自知地对周寅生出依赖之情。她在,他便像过去那样与她调笑。她不在,他便心烦意乱,变得暴躁易怒。“王栩,你要冷静,你难道没有发现自己越来越不像自己了吗?”系统不由在他脑海中出声,作为旁观者,王栩近些日子的变化都被它看在眼中,它不得不出言提醒。“没有。”今日周寅不在,他的腿疼随着一日日过去非但没有减弱,还有越演越烈的趋势。腿上的剧烈疼痛让他无法忍受,甚至想杀人发泄,但可笑的是他现在动也动不了。他忍着骨头生长的痒疼与系统对话,语气间满是不耐烦。系统闻言一顿,直白点明:“你现在脾气越来越差劲了,昨日给你喂药的内侍不小心洒了两滴药汁在你唇边,你便要沈兰息发落他,甚至要打断他的腿。未免太暴虐。”王栩心中火气旺盛,在脑中冷淡道:“你不知道那药多烫,你看着是两三滴药汁洒在我嘴边,我却感觉像是烛蜡滴在上面,火辣辣的烫。他明明可以一滴不洒,偏偏在我嘴边洒了两滴是何用意?还不是成心烫我。我本就腿疼,这些内侍分明就是看我如今断了腿,只能躺在床上任人伺候,便刻意怠慢我。”系统忍不住道:“你难道不觉得你有这种想法就已经出大问题了吗?他为什么要刻意怠慢你?”“因为他看不起我!”“他没有看不起你……是你想太多。”系统无奈地解释,试图让王栩理智。“你为什么向着他说话,而不是向着我说话?究竟我是你的宿主还是他是你的宿主?”王栩如今变得偏激极了,简直让人感到不可理喻。系统哑口无言,心累无比,觉得与王栩无法沟通。偏偏王栩像是找到了发泄口一般,抓着系统不放。他语气不佳,咄咄逼人,像被点燃的炮仗,尽情地冲着系统发泄着自己的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