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寅神色如常,似乎三皇子寻她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她的反应太平淡,让人一腔八卦心思凉得很快:“他说他并不认识其他女郎,于是来找的我。”轻声细语,一板一眼。谈漪漪一想沈兰息的人生经历,明悟:“确实是这么回事。”三皇子先做了和尚,至今看起来也如半个和尚,的确不似认识其他女孩子的样子,看来更像是走投无路。她又感叹:“好羡慕你啊阿寅,能这样自由。”若她同母亲说要去坐宝车,母亲一定觉得她不规矩,万万不肯同意。周寅凝睇着她:“漪漪若无顾忌,有什么想做的事么?”谈漪漪随她畅想起来:“我想管钱,让钱生钱!”她说完很不好意思地望着周寅,吐吐舌头:“是不是太市侩了?”周寅郑重其事地答:“怎么会?无论什么目标都值得人尊重,有喜欢做的事很好。”谈漪漪愣神儿,垂头丧气:“不过我这辈子想过瘾至多成婚以后主持府上中馈,管管整府的钱。”她说到“成婚”时一阵颤栗,抗拒极了。谈大人与谈夫人实在操心她的婚事,总在她面前提及此事,反而起到反作用。周寅忽然一笑,作出犹豫神色,满脸写着“我不知当不当讲”。未等到周寅说话,谈漪漪抬眸,只见她满面踯躅,不由出言相问:“阿寅,怎么了?”周寅贝齿碾唇,踌躇开口:“我有一个朋友,最近馆中蔚起,缺一个暂时帮忙整理过往账目的人。”谈漪漪目光炯炯:“我可以!”她很快认清现实,眼神黯淡:“我不可以,父亲母亲肯定不会同意我去给人家算账的。”周寅通情达理,懂事地附和道:“正是,万一私下去被夫人发现,会罚你的。”她不着痕迹地进行暗示,让对方达到自己的目的。谈漪漪从此得到灵感:“对呀,我可以偷偷去!阿寅,你朋友那里可以招我吗?我算账很快,他可以试一试我,若不满意再招旁人也可以的。”想到可以真正与银钱打交道,她觉得事情败露被母亲发现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至多一顿责骂,再将她更严格地看住。但她很快就要入宫,管也管不了多时,便更加心花怒放,蠢蠢欲动。她很渴望这样一个机会,过去没有这种机会她尚且能让自己“安分”下来,如今机会正在眼前,她忍不住。周寅像很惊讶地看向谈漪漪,似乎觉得这样并不好又更为朋友着想,思忖片刻问:“漪漪有机会出府吗?”谈漪漪狡黠极了:“如今我母亲已经认可了你,我说去寻你玩她肯定会答应的!”周寅眨眨眼,软声软语:“届时我带你一同去可以吗?”“可太好了!不要届时,就明日吧,明日我去寻你啊,阿寅。”谈漪漪兴高采烈,几乎要手舞足蹈起来。周寅沉吟,如还在为她着想,柔柔袅袅:“若漪漪真被招上,他那里有种妙法,或许可以帮你不被夫人责骂。”谈漪漪异想天开:“什么妙法?可以让我母亲变得开明吗?那能不能让我父亲也这样?”周寅笑微微地摇头,很温柔道:“他可以用人脸倒膜,以猪皮做出与人面相似的面具,身形相仿的人戴上面具可以模仿他人。”谈漪漪瞠目结舌:“还有这种方法?那不是想变谁就变谁?”周寅同样睁大眼睛:“怎么会?很麻烦的,要人家同意才可以用人脸来拓印模具,而且用过后要当着人面将面具销毁。”自然,若有无法同意之人,算作默认。谈漪漪没听出有何不对,放下心来,喜滋滋的:“我寻个人来扮我,就可以悄悄溜出去!”周寅眼笑眉舒,让人如沐春风。合适的试验机会,她如是想。送走周寅以后,谈漪漪若无其事地去同母亲说人情往来,明日想去周寅那里玩。谈夫人再三确认周寅那里方不方便,最后勉强松口,严格地与谈漪漪约定好回家时间。次日谈漪漪头一次心甘情愿早起,早早向周寅那儿去。一到谢府,二人未曾耽搁时间,换乘马车朝慕虎馆去。谈漪漪到此时才有种要被考校的紧张感,将周寅的手攥得紧紧的。“漪漪,别紧张。”周寅文文弱弱地道,“我会陪着你的。”“我不紧张。”谈漪漪手上力道半分不减。周寅并没揭穿她,很温顺地应下,贴心地帮她转移注意力来缓解紧张:“好的,漪漪听说过慕虎馆么?”谈漪漪心思简单,很容易被周寅将注意力吸引过去:“自然听过,我母亲还在那里买过提神的药膏给我用,因为她让我纫针的时候我总会打瞌睡,效果很好呢!我用了之后凉得眼睛闭不上。还有上次王二郎君送公主的药酒似乎也是从慕虎馆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