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快调整过来,虽然觉得恶心至极,但还是表现得十分关心,惊叫一声:“啊!”许清如配合地跟着叫道:“父亲!”许尚书嘴歪眼斜地坐在一滩水渍之上,哇哇大叫起来。所有人皆变了脸色,再蠢的人都能看出他情况不对了。好端端的生辰宴上发生了这种事,任谁都不敢再有什么看热闹的心思,生怕许尚书是得了什么病会传染他们。而许夫人则没有这种想法,她哀切地上前来,甚至不顾脏污,伸手要去扶他。然而她越靠近许尚书越激动,叫个不停,哪还有一点体面。许夫人哀哀叫着:“老爷!”一副不离不弃的模样,叫人看了觉得心酸不已,又觉得她如此坚贞忠诚,不枉她在病中时许尚书对她这样好。然而这么一想,众人顿时觉得眼前场景有些眼熟。这不就是过去许府里时常发生的事嘛!许大人常常在府上宴请他人,还让许夫人这个疯了的主母露面。过去许夫人常常在众人面前失态,许尚书就总是现在许夫人这副模样。如今倒是二人换个了个儿,令人感叹。许夫人一面伤心,一面对下人道:“快去,去请郎中来!”管家早就慌乱得不成样子,他是许尚书的人,这么多年来怎会不知许尚书做了什么?每日送药也是他有参与的。见到许夫人好起来他比许尚书还要惊恐,只是看许夫人这副态度他又被迷惑,不由心存几分侥幸起来,当她是突然好了并不知情。“是!”管家咬了咬牙吩咐其余下人,“还不动,没听到夫人说话么!”下人们这才怯怯地反应过来,请郎中去了。许夫人看着许尚书尖叫不止眼中却只有痛惜,但她很快反应过来,立刻端起当家主母的架子,咬着牙指挥调度,一面派人将许尚书请回房中,一面在此处安抚到来宾客。她虽大病初愈,但许尚书看上去突然疯了,许府上下没个主心骨,连女郎看上去都极听许夫人的,下人们不知不觉也依靠她起来。宾客们见他此时调度布置皆有条不紊,一时间全忘了她疯时是什么样的,只记得她此时办事得当,无怪能教导出许清如这样出色的女儿。许夫人将宴会迁移至花厅,好在她将许府上下都布置得很有格调,因而在花厅中设宴也不显得小家子气亦或是简陋,反倒更有一番趣味。她又遣人奉上热茶与糕点来安抚众人,使得本受到惊吓的宾客们情绪渐渐缓和。经过一番操劳,许夫人看上去虚弱许多,却依旧不失风度地坚持招待,不曾退后歇息。如此做派,更加令人敬佩了。她对着众人露出个勉强的笑容来,既显得她不失礼数,同时又表现出她对许尚书的担心。她轻轻吸一口气道:“家中出事,连累诸位,又让大家见笑了。”她说起话来十分钟听,适当示弱,叫人心疼起她来。说起来许夫人多不容易啊,刚刚病愈府上又出事,一时间众人也忘记此事中的蹊跷,譬如许尚书为什么不知道许夫人痊愈的事。客人们颇敬佩她,忙说无妨。只是旁人说了无妨,许夫人依旧坚持:“此番诸位来许府做客让诸位受到惊吓,是我的不是。不便者可先行离去,若赏脸的也请继续留下,我一定好好招待。无论走与不走,今明两日许府都会备上薄礼到府上拜访以表歉意,还请各位勿要推辞。”她这一番话说到人心坎儿中去了,便是心中仍有些被惊吓到的气愤的人此时气也消了大半,满口推辞:“夫人不必如此。”却是受用的。许夫人十分坚持,众人便也受了她这份心意,更觉得她会做事,一时半会儿竟没有什么人离开,都是要等郎中来,好看看许大人是出了什么事。见无人走,许夫人看上去十分感激道:“老爷有你们这样重情重义的同僚,是老爷的福气。”她这么一说倒叫众人不好意思起来,毕竟他们选择留下来的更大原因是想看看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下人们请来的是慕虎馆的鹿神医,文武百官见鹿鸣来,对他多有好脸。毕竟这是关键时刻能救命的人物,与他交好总不会有错。管家引着鹿鸣到内室去,许夫人对众人道:“我知道各位担心老爷,可一同往。”大家也的确是想看看是怎么一回事,见许夫人毫不避讳,更觉得她光明磊落,于是随她一同去看。许夫人见大半人都跟了上来,心中冷笑。他喜欢让所有人都见着,她便让所有人都看看他现在的模样。偌大的内室之中站了许许多多的人,原本的宽敞此时此刻也显得并不怎么宽敞了。房中传出焦躁不安的呜呜声,是床上被五花大绑的许大人发出的声音。他焦躁不安地在床上奋力扭动,显然对被束缚着感到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