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骜一哽,凶狠地看向王栩。王栩说的已经足够明白,让他离周寅远一点,不要再害了周寅。道理他都懂,他也是这样想的,可旁人偏要加以规劝,他便越想与人对着干。实际上他也是不甘,不甘于就这样离周寅远些,而他险些害人又是事实……每一个提点他此事的人一句句落在他心上便如同用钝刀子剜心一样,叫人难受极了,却又无处释放,也不可释放。崔骜几乎将牙根儿咬断,勉强忍住上涌的气血不喷薄而出,将怒气转移,看向司月问:“你来是为了什么事?”司月没法再避,直言不讳:“我的来意与王二郎君一致。”崔骜并不意外,但闻言还是忍不住想要冷笑。他冷笑出声却不给个准信儿,只说:“我便是不让,能奈我何?”他是要离周寅远些的,但人人都说是他的罪过,他便忍不住在嘴上与人争锋。但在行动上,他日后一定远远看着周寅,直到将刺客抓住后再接近她,免得她再被他连累,为人所伤。王栩见他冥顽不灵毫不意外,心中已经打算起来。崔骜不愿离周寅远些好让她平平安安,为了她的安危他也愿意使些手段,让崔骜无法再接近周寅。最一劳永逸的方式还是让世上没了崔骜这个人最好。没有了崔骜,刺客们不会为难周寅一个小女郎。王栩越想心越硬,甚至因此暗暗下定了决心。因而他再看向崔骜时眼中带了杀意与冷意,让崔骜自己不适极了。“我不能奈您何,只求您能善心大发,放她一马。”王栩比崔骜想象的文明许多,便是他没有直接答应他的要求,他也没有破口大骂,但越是如此越让崔骜不是滋味儿了。他已经可恶到这种程度,便是王栩也愿意好声好气同他说上两句以求他离她远些。而王栩还在用目光在他身上比划,看用哪种方式杀他最为滴水不漏。“求人有个求情的样子,你跪下求我,我考虑考虑,如何?”崔骜刻意为难王栩好为自己出气道。谁知王栩犹豫也不犹豫,盯着他认真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可以向崔小将军下拜,但请崔小将军信守承诺,不要再为她添麻烦了。”崔骜不信他会下跪,盯着他看。司月同样好整以暇地看向王栩,尽量将自己看热闹的神情变得柔和无害,看王栩能为周寅做到哪一步。事实上他不大相信王栩会为了周寅向崔骜下跪,虽然在现实中下跪与否并没有什么特殊含义,但经游戏背景日日夜夜耳濡目染,“男儿膝下有黄金”七个字已经深深刻入他们脑海中。他们如今与游戏当中的人类无异,既将男性放在在上的位置,也不可能轻而易举跪下。何况王栩为周寅向崔骜下跪求的是什么?不过是为了进一步攻略周寅,让她看到自己的真心。然而现在他即使对着崔骜下跪,就算崔骜痛快过后同意,传达到周寅那里时的冲击力总不比亲眼看到来的冲击力要大。简而言之,就是向崔骜下跪换他一个承诺实在是不划算,太不划算。然而。王栩只盯着崔骜问了一句:“此话当真?”“当真。”崔骜语气并不怎么严肃,听起来也并不如何能够让人当真。“记住你的话。”王栩说了这么一句,神情冷极谓左右道,“扶我起来。”他脑海中的系统语无伦次起来:“王栩,你,你三思啊,你真要向崔骜下跪吗?”王栩不言不语,什么也没说,伸出手由左右内侍扶着起身。崔骜眉头紧皱看他动作,嘴唇抿得死紧。司月同样看向王栩,在他被二人扶着站起来那一刻时他终于开口,温和打断:“王二郎君,不必如此吧?”他不知为何并不想让王栩做成此事,纵然王栩与他并无瓜葛,他也不是因为心疼王栩才制止,是直觉。直觉告诉他不要让王栩办成此事。王栩冷瞥司月一眼,对他没什么好脸色。他本就在受伤之后没再去过太苑,自然不曾与他当过同窗。且就算他与司月当过同窗,二者之间也不会有什么交情。他们既是竞争对手,同时司月带来的马还是害他断腿受苦的罪魁祸首,他哪里能听他的话。见王栩不理会,司月也就闭了嘴,不再自讨没趣。司月点到为止,见王栩铁了心地要向崔骜下跪,劝不住也就不劝了。换做是他,他绝不可能向陌生人下跪。“司月,他真会跪么?”在司月系统的心中司月无所不能,且看司月这么久布置谋划了多少便足以让它心惊胆颤。它对司月堪称臣服,但有一点它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告诉司月的。那是所有系统的秘密,便是与宿主一同毁灭在世上也绝不能泄露。相比于对宿主的忠诚,他们更忠于此事,且是绝对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