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寅配合地露出惊讶之色,很快笑起来:“那不是说明夫人有所好转了吗?”许清如连连点头,积压的情绪终于得到释放,眼眶不由自主红了起来:“是啊,我犹有些不敢相信,你快掐掐我,让我清醒清醒,看我是不是在做梦。”她无人可说,身边唯一知情的只有周寅,因而从母亲那里出来后她便立刻来寻周寅。既为确定是真的,也想第一时间分享喜悦。周寅伸出手在她腰间挠挠,引得许清如痒得发笑。“做什么?做什么?”许清如怕痒,连连躲闪,不住问道。周寅这才将手收回,嗓音绵软:“笑一笑。”许清如怔住。周寅微笑:“是好事啊,开心一点。”许清如重重叹一口气道:“我好怕是错觉,或许真的是错觉,是我太想母亲恢复了才听错了。”周寅看她自我怀疑,认真开导:“不会的,你都听到了。”许清如又道:“也不尽然,或许真的是我听错了。”她越说越紧张,越发患得患失,怎么想都觉得或许母亲没叫过她的名字,是她幻想。“啊?”周寅不解地望着她,像是不明白她怎么会因为已经发生的事而不确定自己的记忆。倒也好理解,因为是期待已久的事情突然发生所以有种不真实感,无法确定是自己梦境中推演过许多遍的预言,还是这一刻真的出现。“因为母亲就叫了那一声,还是在我耳边叫的。当时院门开着,看守的婆子就在院外看着,我不好拉着母亲再问,装着无事发生离开了。”许清如将事情经过说明,有些惆怅。“定然是听到了。”周寅想了一想肯定道。“哎?”许清如从患得患失中脱身,好奇应了一声。她都不敢确定,阿寅又是怎么确定的。周寅笑起来:“若是假的你在梦里已经习惯,自然不会这样激动。然而你甚至来找我,定然是真的才让你甚至恐慌。而且你怕婆子发现,说明是真的发生了,是不是?”许清如越想越觉得周寅说得有道理,然而她来不及欢喜,很快陷入更大的难题中。“可母亲若好了,如今在家中岂不是很危险?万一被父亲发现……”许清如喃喃自语,说到后来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若被父亲发现她母亲好了,只怕等着她母亲的便不是要疯,而是要死了。她越想越害怕,恨不得能立刻插上一双翅膀飞出宫去将母亲接到她身边。尽管她身边也不见得有多安全,但她会竭尽全力护住母亲。周寅轻轻拍她手背好让她放松一些,温和提醒她:“我觉得夫人应当是很聪明的人。”许清如似哭似笑:“母亲若是聪明当初也就不会那么容易被父亲下了药。”周寅温声道:“信任无错,错的是辜负信任的人。连你都未发现夫人的异常,还是在夫人提醒之后你才发现的,旁人更加不了解她,你放心。”她安慰起人来字字坚定,且很说服力,并非泛泛而谈敷衍了事。许清如听她很有道理地一番安慰后心中的慌乱感渐渐平复。是了,她都未发现,旁人又如何能发觉?遑论无事几乎不踏足母亲院子里的父亲。她松了口气,看向周寅道:“阿寅,多谢你。”周寅莞尔,一本正经:“你我之间,何须言谢。”许清如看着她这副板正的模样不由一笑:“我发现你好聪明哦!”周寅面皮因羞涩不由自主泛起绯色,十分谦虚道:“没有。”许清如却很认同自己这个想法,继续道:“若非你点醒我,此时我还在自苦。”周寅认真道:“那是你因为你当局者迷,若非事情牵扯你母亲,你定然比我发现得快。”许清如笑起来:“你明明很好,总爱谦虚。“周寅像是被她赞得抬不起头,微垂螓首。……暑气渐退,天气由晒热变成闷沉沉的蒸热。虽说已入了秋,但秋老虎余威尚在,天气仍旧恼人。但总之一到秋日,京城又活了。长街短巷渐渐恢复活力,在一片青砖绿瓦蓊蓊郁郁中白日里的行人又多起来。且一到秋日无论宫里还是宫外都有许多活动。宫外学子们准备秋闱,而在宫中,则是每年一度秋狩之时。所谓秋狩,便是皇上携文武百官及宫中受宠的公主皇子到京城西郊的猎场去狩猎,前后约二十余日。平日里皇上表现的是自己的文治,一到秋狩,要展现的便是自己的武功。身为皇帝,文治武功缺一不可,方能服众。而沈兰亭作为皇上膝下最受宠的公主,年年狩猎都是要随驾的,今年自然也不例外。而作为公主伴读,公主都不去太苑要去狩猎,女孩子们也是要跟着一起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