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难得人人早起,她们到得比魏夫子还早。沈兰亭探探头到开着门却空无一人的春晖堂中,很稀奇地转过头同她身后的女孩子们道:“哟!今儿咱们来得可真够早的,魏夫子和助教都还没到。”女孩们随她入内,原先冷清严肃的春晖堂一下子热闹起来。“等魏夫子来了咱们就唉声叹气,暗示他如今治学懈怠,逗一逗他。”许清如径直到桌前坐下,行云流水地将书箱撂在桌上。林诗蕴看她一眼什么也没说,没想到她还颇具一颗童心。谈漪漪唯恐天下不乱:“那不如咱们收拾收拾将帘子拉上藏起来,待夫子来了咱们跳出来吓他一跳。”戚杏闻言一乐,笑出声来:“万一把夫子吓着了可怎么办?他年纪那么大了,很容易吓出个好歹。”沈兰亭本想大加赞同谈漪漪的想法,闻言不由沮丧:“哎,我本来觉得还很有趣,夫子若年轻些就好了。”周寅坐在窗边,一进春晖堂将帘子拉好后才坐下。她含着动人的浅笑坐在一旁听大家讨论,慢条斯理地将书拿出来,一面在心中默默背书,一面微笑看向说话之人,十分捧场。“夫子若能骤然年轻,咱们还能找他念书吗?他岂不是成了神仙?”谈漪漪托腮接话。周寅毫无征兆地转头看向窗外,院门处有人进来。助教、魏夫子……还多一个人。春晖堂中尚在嘁嘁喳喳地说着夫子一旦真有长生不老的本事她们该如何如何。“夫子若真能这样大约就不在这里教咱们了。”“有这本事谁还当夫子?若我有这本事我就去招摇撞骗……不是。”……“说我什么呢?”夫子自门外而入,今早有事绊住脚,所以来得晚了些,倒没想到学生都已经到了。许清如顿时向着女孩子们使了个眼色,重重叹气起来。春晖堂中响起此起彼伏的叹气声。来人随助教一道入内,迎接他的就是这样的动静,一时间显得有些无措。女孩子们更加茫然。待看到那一抹金发进来就老老实实将嘴闭上了,但那齐齐叹气的一声还是显得有些尴尬。魏夫子与她们相处已久,哪里不知道她们这叹气是什么意思?他严肃的脸虽绷着,心中早已哈哈大笑。他清了清嗓,压根儿未提此事,介绍起身旁看上去略显不安的司月。“这位是乌斯藏国王子,司月。你们应该在陛下的寿诞上见过他。”魏夫子的介绍十分简洁,看样子也没有要为司月美言两句的意思,只是表示有这么个人。女孩子们早就坐在下面交换眼神,隐隐想到是怎么一回事,又觉得不可置信,还没忘配合地点点头表示自己见过。司月站在夫子身旁显得十分拘谨,惶惶不安不敢抬头看人,显然刚到新环境中并不适应。魏夫子铺垫完毕,说起正事:“春光堂学得太深,对初到大雍的司月来说有些吃力,所以将他转入咱们春晖堂中,从《论语》开始学起。”作者有话说:汪汪汪汪!!!!女孩们面面厮觑,尽管对他出现在这里有所猜测,但想法被证实的那一刻她们还是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司月跟不上春光堂所学来春晖堂也是件条理通顺的事情,只是他从此要在这里进学这件事还是让她们感受到了些不自在。大伙儿在一起学了这么久,突然多了个人,总叫人不大适应,觉得怪怪的。尤其是司月连大雍人也不是,还是个别的国家来的男子,一起进学的理由固然充分,但于情却让人一下子难以接受。魏夫子转过头对司月道:“你自去寻个位置坐下。”司月老实地点头称是,埋头背着书箱走到最后一番左顾右盼,似乎不知道坐在哪里合适,又觉得坐在哪里都不合适。女孩子们跟着他的走动移动目光,只见他犹豫了一瞬后在周寅身后放下书箱,并慎重坐好。他这个行为并不怎么让人意外,如果换做她们新来,也会选择在周寅身后坐下。周寅气质温和,人们都觉得她是最无害的,在她身边是最安全的。魏夫子并不将司月转入春晖堂当作一件大事,无需书本便开口讲起课来。因着这份插曲,众人听讲学都听得有些分心。实际上大家也没多在意司月,只是有种领地被外来者入侵的不适感。至于司月,他则显示出努力听讲的模样,仿佛在皇上寿诞上所言句句属实,真心仰慕大雍文化,加倍刻苦学习。及至到了用午食的时辰,他便一言不发地默默用饭,像是想很努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免给众人带来不便。